第13章 元侃身世
赵元僖为何视太子如眼中钉,为何有底气取太子而代之,只因他们都知道,太子并非中宫皇后所出,而是同赵元侃一样,是陇西郡夫人之子。
当年官家未曾继位时,已有正妻符王妃,其父兄皆为大将,后在镇州与李英之女也就是赵元侃的生母李娴相遇,李娴美貌动人,被纳为县君。
可当符皇后病逝后,官家身边又有了太祖为其选聘的王妃李氏。
李王妃父亲是开国元勋,兄弟手握重兵,李娴如何与其相争,更别说李王妃善妒,得知李娴的存在并为官家生下二子后勃然大怒,命人将夫人送回镇州,甚至官家即位后也不许夫人入后宫品级。
可怜夫人独自在镇州生活,哪怕被封为了郡君也未曾开颜。
尤其是当李皇后小产,太医断言她不能再有孕后,立即将李娴所生长子记到自己名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
李娴知道后大受打击,后生下一个女儿却没能养住,孩子早夭后,李娴更是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
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儿子赵元侃,带信给刘翠仙无论如何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刘翠仙是农家出身,因家贫而卖身到李家,与李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李娴被送走时她本也要跟去跟去的,只因赵元侃年幼,李娴担心他在宫中无人照料,才把刘翠仙留下了,可没想到这一别竟再无相见之日,心中悔恨交加。
李娴留下的嘱托被她奉为圭臬,但她心中也有一口怨气。
当朝妃嫔皇后之下设四妃九嫔,九嫔之下又有婕妤、美人、才人、贵人等级,郡夫人,郡君等称号不过连外命妇也能享有,不过是个空架子。
李娴至死都只是陇西郡夫人,连最末等的贵人都不是。
她可是为官家生下了两个皇子啊,就因为皇后善妒,一直未能入后宫品级,甚至孤零零地死在镇州。
太子也被改了身份,成了那妒妇的孩子,他再怎么耀眼,所加诸的荣耀,都落不到李娴身上,所以刘翠仙一心盼望着赵元侃能在众多皇子中有所建树,为李娴挣一份体面,从小对他要求十分严格,一直对赵元侃和张耆往来有微词。
尤其是在得知张家把年轻有为的大儿子送到了太子身边,不学无术的小儿子送到了赵元侃身边,连带着对太子也有了不满。
明明是亲兄弟,却从来不想着帮扶韩王府,反而什么臭鱼烂虾都往里送。
始终是养在李皇后身边,和他们离了心啊。
说起生母,赵元侃不知如何评说。
李皇后固然有错,父皇就全然无辜吗?
他不知道李皇后对母亲的打压吗?
除李皇后外,后宫哪一个生育过孩子的嫔妃不是都只有郡君的封号,母亲被送走多年他从没有为此说过一句话,为母亲撑过一次腰。
兄长被夺他视而不见,私下却又和母亲有往来,让她在病中生下小妹,却从始至终,让她无名无分地待在镇州,死不瞑目。
可他是父皇的儿子,这些话统统都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是大不孝。
“殿下,你是夫人唯一的指望了,万不可让夫人失望啊。”
刘翠仙苦口婆心,生怕他被那几个妖妖娆娆的小娘子迷了眼,从此沉溺,殊不知她越是强调,越是束缚,就越让赵元侃不满。
只是这不满还十分微小,但日积月累,细微的裂隙总有扩大成沟壑的一天。
“乳母放心,我有分寸的。”赵元侃应承下来。
刘翠仙的心放下一半,还有另一半在那三个初入府的女人身上
,她倒是要好好盯着,看她们在她眼皮底下,能耍出什么花招!
陈王府,赵元僖也收到了赵元侃手下三名美人的消息。
将纸条揉作一团,赵元僖冷哼一声,他这个三弟,也是个内里藏奸的。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人已经插进去了。”一旁的侍从谄笑,“东宫现在就是个筛子,不少人都往里面伸手了,太子妃还浑然不觉,成天生事。”
赵元僖勾唇,恨不得那女人多闹出点事情来。
“你说老大怎么就找了个这么个玩意儿,有她在,老大想要长命百岁简直是痴人说梦。”
“自然陈王殿下你才是天命所归,其他人不过是鸠占鹊巢,总有一天,尽数都要还给你的。”
侍从知道他爱听什么话,专门捡那好听的说,赵元僖果真心情不错,打赏了不少好东西才让其退下。
“赵元佐啊赵元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把捏碎手中的青瓷茶杯,赵元僖目露狠厉。
赵元佐也是妾室所出,却因为是第一子被皇后挑中成为嫡子,位居东宫,凭什么!
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不过就是早从娘胎里跑出来几个月,身份相差之大,有如天堑。
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他哪里比赵元佐差!
他不甘心!
不甘之下还掩盖着深深的嫉妒。
赵元佐幼时有生母在旁,后来又有李皇后做依靠,一路顺风顺水,连皇位都可以坐享其成。
可他赵元僖自打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后宫里提起她也是讳莫如深。
小时候,没有人庇护,他的日子可想而知,为了能在父皇面前有一席之地,他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现如今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着一股狠劲拼来的,也深深的明白想
要什么只有靠自己去抢去夺。
既然太子之位不属于他,他就去抢过来!
王继恩那边已经接触上了,从那个老东西嘴里可以知道父皇不少事情,这几次老家伙隐隐约约似乎在暗示父皇对太子已有猜忌之心。
赵元僖眯起眼睛,精光一闪而过,就让他再添一把火吧。
东宫之中,灯火通明,卧房中止不住的咳嗽声响起,侍从进进出出,不久连小厨房都亮起了灯,浓郁的药味飘散了出来。
“太子,还是请太医过看一看吧。”
内侍吴江看着靠在床边脸色苍白好似风一吹就会倒的男子,急得快要掉眼泪了。
“不必惊扰太医院了。”
赵元佐眉目半敛,清隽的面庞上带着深深的病容。
这是心病,请再多的太医喝再多的药也无用,反倒连累几位太医被训斥。
“咳咳咳……太子妃这几日在做什么?”他问。
自打病了,他整日昏昏沉沉,东宫的事情一律都交给太子妃打理,近几日眼看东宫人心浮躁,做事越来越没有规矩,就连三弟也一连半月没有见到,太子就猜出有问题。
太子妃做的那些事情随便一件说出来都要让太子动气,可不说的话就看着她颐指气使,把东宫上下闹得乌烟瘴气也不是个办法,吴江左右为难,眼一闭还是揭了太子妃的老底。
“殿下,你病了的这些日子,太子妃把持东宫,稍有不顺就拿几位侧妃出气,动辄打骂,韩王屡次求见都被她呵斥了回去,而且……而且太子妃数次召见家中族亲,从他们手中讨要银钱,再以你的名义送到宫苑使手中。”
吴江越说声音越低,实在是被太子的脸色吓得发怵,一个摆子连忙跪下,恨不得把脑袋低到尘埃里。
“胡闹!
”
太子气急,又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三弟来看我为何要把他拒之门外,堂堂太子妃,竟然从族亲手中敛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还有宫苑使那,让父皇知道了,该如何看我!”
宫苑使乃是天子亲随,让人知道东宫竟往他手中送钱财,会怎么想。
太子妃如此莽撞行事,简直就是把东宫的把柄往外递。
“小的也劝过太子妃,可人微言轻,左右不了太子妃的想法,就连丁侧妃也因为劝说了太子妃几句,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至今未能起身。”
吴江对太子妃那是一肚子怨气,成日里作天作地,不想着帮扶太子,只会给太子扯后腿。
“天亮之后,先去请韩王过府一见,再替我送帖子上门到冯家替太子妃的事道歉,告诉他们以后凡是太子妃召见都不必应下。”
揉了揉额头,太子只觉得疲惫如潮水一样,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吩咐吴江,“丁侧妃那,送几瓶伤药过去好生安抚着,对了,房州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太子心中最牵挂的还是远在房州的四叔。
“房州山高地远,消息哪有那么快传回来,等一有了消息,小的立即来报。”
吴江别过眼睛,不敢告诉太子他们派出去的人都被皇后截住了,并下令不得再把有关房州的任何消息传到太子耳朵里。
太子不疑有他,只想着等四叔平安的消息传回来,他这病也就能好大半了。
赵元佐得知太子要见他,喜出望外,一刻也不敢耽搁进了东宫,可看到虚弱苍白的兄长,又全部化作了担忧。
“大哥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太医都是摆设吗!”
赵元佐拉住弟弟:“不要迁怒别人,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