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变故
须弥城，智慧宫。
大贤者阿扎尔正坐在他那专属于大贤者的位置上。
精致的木桌摆满了情报文件，他耳边的虚空终端也在微微发光。他那略有褶皱的手指不规律的敲击着桌子，眉头微皱，嘴唇轻颤，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又像是在色厉内荏的逃避着什么。
作为仅在神明之下的贤者，他不应也不能露出烦躁的表情，但此时此刻，的确有什么事在使他忧虑。
砰——砰——砰——
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越来越快，他的眉头也越皱越深，快凝成一条曲线......
啪~啪~啪~
忽然，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打破了烦躁的局面，阿扎尔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按照日程表，现在应当无人造访办公室才对。”他冷声说道。
“呵呵...阿扎尔，哦不，尊敬的大贤者阁下，你还是那般循规蹈矩。”来者丝毫不恼阿扎尔的语气，呵呵笑道：“出现计划之外的情况，就这么让你猝不及防么，大贤者阁下？”
“......”
阿扎尔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一挥袖，虚空终端闪出光芒，深蓝色的图像浮现在桌子之上。
画面中呈现的地区是沙漠，内容是一支正在前进的商队，几秒后，一位戴着面具穿着镀金旅团服饰的人从天而降，仅仅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这支商队的护卫，随后闲庭信步的取走了里面的货物。
“依你的眼光，看出这位杀人越货的家伙是谁了么？”阿扎尔看向来者，语气冰冷。
“哦...不，我是说，您的用词有些不考究。”来者依旧笑吟吟的，“您瞧。从画面上来看，他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只是取走了货物而已——严谨一些的话，我会称呼他的这个行为是：劫财，而并非杀人越货。”
“口舌之争没有意义。”阿扎尔无视了对方的挑衅，只是保持着冰冷的语气：“我问你，能够看出动手的家伙是谁么？这样的身手，在整个须弥都不多见。”
“呵呵...看来我的话的确没有问题，您还真是循规蹈矩啊。”来者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阿扎尔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木桌。他微微俯身，双臂撑在桌子上，笑容渐渐消失：“如此身手的人，在须弥都不多见。那么，您真的猜不到出手的人是谁吗？”
“又或者说....”
他又靠近了一些，一字一句的开口：“您是想从我的嘴里听到那个名字，是吗？”
“.......”
阿扎尔收回了手，关闭了由虚空终端投射的影像，神情依旧没有变化。
“您不打算否认吗？”
“口舌之争没有意义。”阿扎尔再次强调了一句，随后他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隐藏起了眼底的厌恶，语气平静：“言归正传吧，你今天到我这里来，应当不只是来叙旧的，对么？”
“真聪明，不愧是大贤者阁下！”他的脸上又挂起了微笑，语气浮夸的说道：“真是所有事情都瞒不了您呢！”
“......”
见到对方如此侮辱自己，阿扎尔微微垂眼，手握成拳状，但依旧维持着理性，保持着沉默。
面对一个疯子，绝对不能被拉入他的节奏，更不能去思考他说话的方式和考虑其意图。
只需要知道，对方是疯子，而自己不能成为疯子，就够了。
“呵呵....”
见阿扎尔毫无反应，他又笑了笑，缓缓缩回了身子，恢复了站立的姿势。
“那么，就让卑贱的我向尊贵的大贤者阁下报道一则消息吧。”他优雅的微微躬身行礼，随后抬起头，直视着阿扎尔的眼睛，笑着说道：“须弥城的居民已经从梦境中醒来，他们大多已经察觉到身体异于平常的疲惫，并且有不少人因过多的轮回而刻下了深邃的记忆——哪怕已经被删除了记忆，面对一些东西时依旧会有触动。这是您所期望看到的吗，大贤者阁下？”
“您期望看到自己治下的居民如此疲态，如此恐慌，如此不知所措.....然后在此之上，达成您那宏大而梦幻的理想，踏上伟大的阶梯么？”
“那个璃月人呢？”
阿扎尔打断了他。
“...噢，璃月人？我想想...对，没错，您下令拉入梦境的璃月人。”他丝毫没有被打断话语的愤恼，仿佛尽职尽责的报告：“他早就死在梦境里了，您难道忘了吗？”
“......”
阿扎尔没有开口。
“噢...您还是那么谨慎，只相信自己的智慧，只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属下的学者们的任何话语都是值得怀疑的......”
“够了，古拉姆！”
像是再也忍不住，阿扎尔加大了音量，带着警示的意味斥责道：“即便加入了愚人众，你现在还是教令院的一份子，你依旧还是一名学者！”
“对，当然，我当然是一名学者！”
古拉姆张开双手，神情变得有些陶醉，迷离而疯狂。
“呵呵...学者，高贵的称呼，高贵的名号！当然...尊敬的大贤者阁下，我当然是一名学者。”他以近乎于祈祷的语气呢喃道，“为了追求知识，我加入了更崇高的组织，见到了更美丽的风景，那是高贵的，丰饶的，无暇的......”
“.......”
瞧见古拉姆这般狂信徒的表现，阿扎尔沉默了，他坐了下来，嘴唇微微颤抖。
最终，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死死的盯着桌子，仿佛桌子上有什么他毕生追求的东西。
直到周围静下来，一切声音都消失......
而后，不知道多久之后，一个声音传来。
“阿扎尔大人，您醒醒，您要的文件到了。”
闻言，阿扎尔睁开眼睛，见到了来者。
那是一位普通的教令院学者，穿着生论派的服饰，只是万千教令院学生中毕业留校的一员而已，阿扎尔甚至都不记得她的名字。
但他听到了她的话。
“...拿过来。”他语气沙哑的说道，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是！”
年轻的学者并未意识到异样，她将文件放下，随后便恭敬的退走离开。
接过文件后，阿扎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翻阅，而是停留了一会儿——足足半刻钟后，他才将其打开。
而这么一看，他的瞳孔便下意识缩小。
因为那里面的第一句话，赫然写着：“草之神已然逃脱，愚人众执行官【博士】正在进行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