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赵家坞堡大门城墙上，赵志勇听着风声中传来的声音，心中怒火一生，夺过旁边家生子的长矛，用力丢了出去，直接命中下面一棵松针树。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命中的不是树，而是姜鸿飞。
先前骗了莫日的戎马，杀了布和等人就算了，如今对方堂而皇之地在赵家门口清点农兵，耀武扬威。
赵志勇没有直接带着坞堡内的家兵出去冲杀，已经算是克制了。
“该死的，早知道如此，就该接了张承全的条件，不受这窝囊气！”
“大哥，义军正朝着我们这边来。”
赵志敬脚步匆忙从下面走上来。
“老三，靠着城墙布阵，让这群乡巴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步兵。”赵志勇怒道。
“是，大哥。”一身精钢光明铠的赵志杰大步走下城墙。
“记住，列出我们赵家的气势来，借他姜鸿飞十个胆子，也断然不敢进攻我们家，除非他彻底疯了。”
“明白，大哥，你就看好了。”
等到姜鸿飞等人靠近赵家坞堡，就看到三百丈开阔的坞堡墙下，站立着三百身穿全套重甲的步兵列阵相待。
而墙头上，还有大量弓兵、枪兵等赵家家兵。
姜鸿飞等人整顿农民兵，也给了赵家操弄家兵、穿戴铠甲的契机。
“好大的阵势，吓唬谁呢？”
姜行之、赵志勇一下一上，几乎同时说道，各自神情不屑。
“呸，一群泥腿兵！”
“呸，一群狗腿兵！”
“全军停步。”姜鸿飞骑在马上，屹立在这支千人杂兵的中间说道。
“全军停止前进。”姜云龙骑在马上，一边在士兵中间留出的走道轻快跑动，一边大声喊道。
农民兵不懂军令，但队率们懂。
这种前进、左右转等口令，早在他们加入分堂的时候，就已经被训练得异常熟练。
通过分堂这些弟子作为军官种子，才是姜鸿飞等人胆敢在赵家坞堡耀武扬威的底气。
虽然不是很整齐，但短短几息时间，这支才刚刚组建的乡下农兵能够顺畅执行，还是让飞龙寨众人很满意。
姜鸿飞等人满意，坞堡上的赵家人就很不开心了。
别看赵家拿出来仓库的铠甲，但真打起来，他们心里也没底。
下面那些家丁、护院训练的都是防火防盗防贼，可没训练过军阵。
而且这里面还有大江帮与莽朝之间的争斗，是唐人和戎狄的民族战争。
在这种大义面前，赵家根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晦，彻底把自己和莽朝绑定在一起。
反倒是义军这边，刚发过饷银，士气正旺。
“不要怕，我们有重甲防护，不是这些泥腿子的锄头、铁锹可以打败的。”赵志杰大声道。
三百人对阵一千四百人。
铠甲的防护没有让赵家兵感到多少安全，人数上的差距看起来有点大了。
尤其是为了给自己这边壮大声威，打击赵家士气，姜鸿飞特意把刀锋营摆在第一排，同时右侧姜行之率领的骑兵游弋，似乎寻找着最佳的进攻机会。
只有义军普通士兵有点不太懂。
赵家不是义军一部分吗？
赵家主不是县令吗？
怎么双方要开战似的？
但他们不敢问，发饷银时队率就多次教训新入伍的下属，不得妄言。
几十个不习惯闭嘴的士兵，被拉出去鞭打了三十鞭，足够让这群人暂时守纪守法。
一方面无表情，“杀气腾腾”，另一方是享受舒适生活的赵家子弟，导致在气势上赵家兵被直接压了一筹。
“向前三十步。”姜鸿飞骑着戎马边向前边说。
“全军听令，向前三十步。”姜云龙再次传令。
排在第一排的刀锋营毫不犹豫在队率带领下向前三十步，后面随即跟上。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义军，赵家军阵营立刻失去了淡定，很多人忍不住回头看向赵志杰。
赵志杰知道此刻是关键，断然不能泄气，否则这群人就散了。
“不要怕，他们不敢进攻，我大哥就在墙上，上面有三百强弓手，我们有重甲，有精钢长枪、刀剑。”
十几个家丁特意拿着横刀，敲了敲铠甲，发出梆梆响。
赵志杰大声鼓舞道：“兄弟们，看看他们有什么？几件麻衣，一捅就死了，几个破木盾，一刀就碎了，几个破斧头，劈得开我们的铁甲吗？”
“劈不开！”有眼力劲的赵家家兵大声吆喝道。
姜鸿飞没有理会赵家的大声鼓喝，再次下令。
“再次向前三十步。”
“全军听令，向前三十步。”
“该死的，他们就不怕死吗？”某些赵家兵忍不住开口问道。
“别怕，他们不敢向前的。”也有人打气道。
“我们应该在城墙上值守，不应该下来和他们对战！”也有人埋怨家主命令。
“对啊，我们有城墙，为什么要和他们直接交战？”
“志杰，我们回去守城墙才对！”
“是啊，为什么放弃我们最大的优势，和泥腿子短兵交战？”
赵志杰气急败坏。
这群人根本不懂什么军令如山，就这么开启了讨论会。
埋怨起来络绎不绝，瞬间就让原本摇摆畏惧的众人期望退回坞堡内。
而义军的前行，让据城而守的观点直接彻底占据人心，赵志杰的鼓舞效果直接没了大半不说，还让整个队列人心晃动。
发现对方队列开始摇摆后，姜鸿飞立刻抓住，第三次下令。
“再次前行三十步。”
“全军听令，向前三十步。”
连续三次前行后，义军与坞堡下的重甲兵只有三十步之遥。
每次的前行，都让赵家兵阵营一阵颤动。
第三次前行后，令赵志勇、赵志杰等人愤怒、担心的事出现了。
可能是以为义军发动攻击，也可能是实在害怕了，重甲兵中居然有人直接逃回大门，由此带动了几十人一起溃逃。
赵志杰犹豫后，没能痛下杀手。
因为带头逃跑的正是赵家子弟，辈分上还是他的叔叔。
慈不掌兵，赵志杰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的，如何下得去手？
见到溃逃不惩罚，如此一来，下面的重甲兵彻底无法保持阵型了，一些姓赵的族人纷纷跟上去。
没法抗了。
赵志杰苦着脸，大声道：“撤退，所有人返回坞堡内。”
这是一个愚蠢的军令，所有人都知道撤退必须有条理的安排。
一时间，原本还相互对峙的士兵们，一下子变成了另一方彻底溃散，一个个挤在坞堡大门口。
一方则在三十步远哈哈大笑，如同打了胜仗。
“一群废物，浪费这么好的铠甲。”徐和泰嘴角不屑道，手中长枪跃跃欲试。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边都是乌合之众，但在比烂上，赵家赢了一筹。
姜鸿飞用一个前行三十步，直接揭开了赵家兵内里的混乱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