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非敌非友

赵志敬叹气道：“姜家想把我们拉下水，结为同盟，怎么想不到日后赵家与姜家谁主谁副？古铜县太小了，只容得下一个大家族。他们既然算计我们，自然也应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赵志勇笑道：“姜家没有多少根基，只要几次战场厮杀，说不定人就没了。现在我们的重点，还是保证古铜矿和兵器冶炼，只有它才是我们献给帮里最好的礼物。”

见到姜行之叔侄出来，大江帮古铜分堂和飞龙寨一干人等各自松口气。

虽然知道赵家不会胡来，但万一有人抽风，双方就彻底下不来台了。

姜行之将事情经过说完，姜鸿飞、吕乾、徐和泰等人各自皱眉。谁也没想到赵家居然在帮里抱上了一根大腿，一根足够压下张承全的高层。

戎狄是要杀的，但战利品也是要分的。

大家聚在一起，可不仅仅是为了杀鞑子，升官发财、瓜分土地才是他们的梦想。

为什么徐和泰一直主张灭掉赵家，当然是为了赵家集周边的田亩。

在戎狄眼里，牛羊马匹是一切。

在唐人眼里，土地水田是一切。

但现在谁也知道，赵家不能杀，赵家田不能抢。

在大江帮高层力量面前，别说飞龙寨，就算是整个古铜县，都是蝼蚁一般的弱小无力。

“会不会是假的？这是对方吓唬我们？”徐和泰惊疑不定。

“不会。”姜云龙十分肯定道：“赵二先生可能没注意到，他也是一位读书人，所以说真话时，右手会放松，他说假话时右手会稍稍紧张。”

“刚才赵二先生说他拒绝了知府，右手微微握拳，说道赠礼时放松，再次说到戎狄逼迫，说到一日两餐时，两次握拳，而后下一句说支持义军，就变成放松。”

“唉！”

一群聚在一起的穷人齐声叹气。

一名穿着麻衣的化劲武夫从义军后面赶到，将一封信交给了姜行之。

姜行之看完叹口气，说道：“汪中海、吴启被鞑子打散了，已经溃逃回山里，并指责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围攻县城。”

徐和泰冷笑道：“我们早就下令，一起晚上汇合围攻，他们不停军令，还敢反打一耙，真以为张坛主是瞎子？”

姜鸿飞摇摇头。

随后坞堡大门打开，赵家人将铠甲率先运送出来，摆在义军面前，其后是横刀、粮食。

姜家刚在赵家集演武，赵家现在就在义军前显富。

赵志杰在大门前高声道：“各位义军兄弟，我家老爷跟你们一样，深受戎狄之害，所以从今天起，一日两顿稀粥，所有粮食、军械只留下少量，其余全部捐赠给义军，送铠甲两百五十套，横刀六百把，粮食七千石，祝愿各位早日拿下县城。”

他说完后，本以为会有雷霆喝彩，结果发现现场一片安静。

姜鸿飞笑了笑，大声道：“感谢赵家义举，感谢赵家仁义。”

“感谢赵家义举，感谢赵家仁义。”

上千人的一起呐喊，声音铺天盖地。

“好本事啊。”赵志敬说道。

赵志勇看着下方令行禁止的义军，羡慕道：“的确是好本事，老三不如他。”

想到对方实质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花掉了几万贯铜钱，就让这么一支混乱的农民成了一支初步凝合的义军，还把自己训练多年的家丁给吓退了。

赵志勇不由得钦佩对方的手段。

只要这支义军打过几次仗，最好是小打小胜，就可以逐渐蜕变，朝着一支精锐兵马转变。

赵志敬发现大哥误会了自己意思，说道：“我说的不是义军，而是这位姜大当家，能进能退，能屈能伸。”

赵志勇问道：“二弟，这是什么意思？”

赵志敬看着吕乾带着人马清点铠甲、兵器、粮食，轻声道：“发觉我们赵家不能得罪，他们就立马换了口号，歌颂我们，讨好我们，没有被堂主、义军千户冲昏头脑，这份冷静可比带兵打仗厉害得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姜大当家如今威势，却理智如初，没有丝毫的嚣张跋扈，要是不死，将来怕是个人物。”

“还有他们叔侄二人，姜行之口才了得，交游广泛，加上剑术天赋不错，一直受到帮里那群儒生的支持。”

“姜云龙没听说有什么故事，可刚才大哥也看到了，这孩子始终冷冷静静，目光给我的感觉却是非常厉害，仿佛将我看穿，这倒是奇怪了，总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既然是人物，我们不妨再加注。”

赵志勇看着下面有条不紊的接收物资、分配铠甲军械，目光闪烁后沉声道：“赵庆不是加入了他们，让他带着一百人加入义军，所有的铠甲和军械我们出了。”

赵志敬称赞道：“我还想怎么说服大哥，主动与姜家交好，没想到大哥已经有了打算。”

赵志杰刚好上来，听到后困惑道：“可是大哥，三哥，我们不是刚刚挑拨他们攻打县城吗？”

赵志敬反问道：“难道我们不送粮食、军械，他们就不攻打县城吗？”

赵志杰问道：“那夺取铜鼓县呢？”

赵志敬对直白性子的三弟无可奈何，说道：“他们攻城不利受到处罚天经地义，与我们赵家有什么关系，我们拿下古铜县城，难道不该享受战利品？”

赵志杰还是没能明白双方的关系，一边挖坑，争夺利益，一边交好，共抗戎狄，这叫什么？

姜云龙要是知道了，会告诉他，这就叫“苟且”，又叫“斗而不破”。

“让赵庆加入我们，这赵家还真是一点不能得罪。”

姜鸿飞骑在马上，挥手让赵庆带领的人马加入了刀锋营。

姜行之恼火道：“怕是不安好心，要是我们没能打下县城，到时候赵家背后的人一怂恿，我们免不了要受罚，赵庆那一队先过来铺好关系，好方便他们接收。”

姜鸿飞嗤笑道：“难道我们没有打下县城，帮里面就没人说三道四？从张坛主让我们主攻县城开始，我们就有进无退。”

“既然如此，大哥，我们为什么要接下任务？”

“受恩多年，焉能不报？”

义军行走，不是常人，每隔十里就要停下休息一会儿，等到义军抵达古铜县北面城门，已经是伴晚时分。

吕乾安排人烧火做饭，姜剑雄维护现场军纪，各个百户、队率带着众人安营扎地。

说是安营，其实就是简单划分各个小队、营地草场范围，安排值夜人员等。

【作者题外话】：“国初，以亲王分封西北，其地极远，去京师数万里，驿骑急行二百余日，方达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