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倘若死亡不可逆,我想做的…
祁辰一遍遍打着那个温年的电话，甚至去和跟她有关的所有人打电话，问有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一天他在门前站了很久，看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花捡了起来。
“没想到第一次送年年花，都没有送出去。”
他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指尖微颤，把那张写有花语的卡片捡了起来，眼泪终是打湿了字迹。
“傻瓜，倘若死亡不可逆，我想做的也只是陪着你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祁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离开这里的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艰难。
他的身影被巷子里暖黄色的光点亮，虚幻而摇曳，路灯下的影子也由两个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渐渐这抹身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祁辰出了巷子，他漫无目的地穿行在街巷里。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光没了，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归到了黑暗。
林恬看了下时间，心里疑惑，从沙发站了起来，嘟囔着，“这孩子出去一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来电显示时随即划了接听。
“怎么了阿晴？”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了好久才说话:“林恬，我领着年年来国外治病了。”
林恬愣了一下，“已经去了吗？”
“嗯，已经在医院了。”阮晴说完这句停了一下，她看着床上睡着的女儿，推开门出了病房，“时光还好吗？”
“他？他今天去找年年……”林恬话没说完，心里就咯噔一下，“年年没告诉他自己要走？”
“没有，”阮晴叹了口气。
“本来昨天晚上年年哭的时候我以为她已经和时光说了要走的事，结果今天飞机起飞的时候她哭的喘不过气，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孩子什么都没说，她说，觉得自己这次来国外可能会死，不敢告诉他……”
林恬听完事情经过也禁不住眼眶湿润，握着手机的手不觉捏紧:“你告诉年年会没事的，让她不要害怕，时光这边我来跟他说。”
“阿恬，年年……”阮晴声音哽咽起来，“这次手术很有可能失败。”
这一刻林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脑子里一片混乱，手术可能失败？怎么会失败呢？
从温年离开的那天起，祁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酗酒，夜不归宿，飙车……
一点都不愿意清醒，完全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恬看着醉的一塌糊涂还去给女孩打电话的人，哭的满脸是泪
这样的局面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在这一个星期里，他甚至没有清醒过，喝醉时总是一直拨打着那个手机号。
对着无人应答的屏幕低声呢喃。
“年年，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是不是好多了呀，你有没有想我？”
……
“年年，我想你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年年你跟我说说话呀，”
林恬擦去脸上的泪，走到了他身边，“祁辰你听妈的话，不打了行吗？”
他像是听不到，依旧对着手机屏幕呢喃。
林恬伸手夺过了手机，“别打了，打不通的。”
祁辰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妈，你是不是知道年年在哪，我求你告诉我行吗？”
她看着自己孩子低声乞求的样子，眼泪止不住掉下来，紧咬着嘴唇，摇头不敢告诉他。
在得知温年很有可能手术失败的时候，林恬不敢告诉祁辰女孩身体的情况，也不敢告诉他人去了哪里，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承受生与死的分别。
祁辰站了起来，从林恬手里夺过了手机，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年年一声不吭的离开，你们这些人的隐瞒，为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们都不问问我的感受？”
林恬看着这样的祁辰，怔了一下。
祁辰没再看她，跌跌撞撞地往房间里走。
从始至终，他想的只是陪在女孩身旁。
如果说她剩下的生命很短，他才更想要陪着她，因为这是他最后可以见到她的日子了。
温年坐在床上，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两个人的照片，渐渐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抱着手机放在了胸口，心脏疼的不像话。
“祁辰，我昨天听到妈妈和医生的谈话了，他们说这次手术很危险，你说我会不会就醒不过来了？”
“我好想你再抱抱我啊。”
“祁辰你是不是也很难受啊。”
……
“我想你了。”
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祁辰换上了初次见女孩穿的那套衣服，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林恬看着出来的人，愣了一下，“你……”话没说出来，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出去一趟。”
“好、好，”她的声音已经哽咽，这是这个月来他第一次主动出门。
祁辰一个人穿梭在街巷，追着女孩的足迹一步步走着。
走过了有着两人记忆的每一条街巷。
做完这一切，他便回了家，推开门的那一刻，就有什么东西跑了过来。
他低下头，十二正用爪子去抓他的裤腿，小家伙毛茸茸的一团，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祁辰蹲下身，把十二抱了起起来，轻轻的帮它顺着毛，声音很低，“十二，你是不是也想年年了。”
怀里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双蓝眼睛里含着泪，喵呜呜地叫着。
女孩不在身边的日子，每一刻他都难受的仿佛要窒息，他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否还好，甚至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活着。
这一年的记忆，仿佛是他做的一场梦。
他把十二放了下来，自己回了房间，用刀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看着血液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
温年走后的第一个月，祁辰自杀了。
可是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发冷的时候他害怕了。
不是因为面对死亡害怕，而是他怕人回来了找不到自己。
几个大男生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曾经那么娇纵肆意的男生颓废的不成样子，他像是一只要燃尽的油灯，身上没有一丝希望的气息。
闻远偷偷抹了下眼泪，走到病床前:“老大，小美女肯定会回来的，你不能把自己身子给搞垮啊。”
他像是听不到，眼睛空洞的看向角落的某一处。
林恬在知道人来医院的时候，赶忙跑了过来，她看着床上的人，浑身发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攥着。
“祁辰你自杀之前有没有想过一丁点我们的感受？”
……
“我知道因为年年的事情你难受，可是你想想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行吗，你死了让我和你爸怎么办？”
一直没反应的人把头抬了起来，声音沙哑，透着深深的无力。
“我想过你们，可是我接受不了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