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丘之貉

凤流烟一进门就看见凤竹悦低着头，眼下一片无情，脸色十分不好。

秉承着你不好过我就开心了的原则，凤流烟心情舒畅地给江氏见礼。

江氏开心地看着孙女，再看看另外三个庶女，怎么看凤流烟怎么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冬至快到了，今年看样子，冬至宫里是要大办的，你们也都选些喜庆的料子，如今府里今非昔比，别出去显得寒酸小气丢了人。”

此话显然是对另外三个庶女说的，凤流烟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凤竹悦，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攥紧了拳头。

随意选了几匹料子，凤竹悦就直接称病回了院子，看到秦冰芹再不掩饰眼里的恨意

“娘，为何所有的好事都让凤流烟一人占了，都是那个贱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这下我还有什么指望。”

秦冰芹抬了下眼皮，看着凤竹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用尖利的指甲戳了戳凤竹悦的额头。

“你这个蠢货，你动动脑筋，当日为了太子，你长姐可是坏事做尽，闹得整个京城不得安生，你想想，太后能看得上凤流烟么，我儿生得如花似玉，只要用些心思，还怕他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凤竹悦听了母亲的话，眼里还有些迷茫。

“那太子他……”

秦冰芹啪地一声一拍桌子，“一个终究不

能成为人上人的人，你惦记他做什么。”

凤竹悦恍然大悟般地直点头，“母亲说得没错，一切都是女儿想差了，只是我要怎么做才能入得了三王爷的眼呢？”

秦冰芹看了看凤竹悦带回来的衣裳料子，脸上写满了算计。

“不久之后就是冬至，向来我朝重视冬至如同过年，到时候要想办法坏了凤流烟的名声，或者你能李代桃僵，和三王爷生米做成熟饭，就算你的身份不能做正妃，也好过做一个侍妾，你说是不是呢？”

而同样的夜晚，太子正在皇后宫中，皇后坐在梳妆镜前，看着一脸阴郁的太子。

“怎么今日有空，到母后这来了，快坐，我让丫头给你泡杯雀舌，知道你素日爱喝。”

太子看着皇后略有细纹的眼角，不由得一晃神，突然思绪闪回到十七岁那年，也是同样的翊坤宫偏殿，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匍匐在皇后的身上失声痛哭。

因为他贪玩躲在勤政殿，才知道他根本不是母妃和皇帝所生，而是愉妃娘娘和一个侍卫偷情的产物。

皇后执掌后宫，能稳坐凤位，自然心智不俗，帮他把这段不堪的往事压了下去。

从此，萧厚泓和皇后上了一条贼船。

没回答皇后的问题，萧厚泓顾左右而言他。

“皇后这里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变。

看看我的府邸，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皇后一笑，“要本宫说，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让你尝尽人间人情冷暖，也好更清楚地看明白身边那些是人，那些是妖。”

萧厚泓笑得阴郁。

“母后说的是，经历了这些，我倒是想通了，只要我有机会，照样可以把他拉下来踩在脚底下。”

皇后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太子，悠悠地问。“你为何就那么恨他？”

“为何？为何他身份高贵，为何他天资聪颖，相貌过人，而我呢，从小到大都是陪衬，这一切本太子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何，我好恨。”

皇后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进了内殿，叫身边贴身的嬷嬷送客。

没人看见皇后的眼角带着晶莹的泪水，这样的恨，她深有体会，因为她也曾这样疯狂的嫉妒和恨过。

转眼，冬至将至，凤家的新衣，如约送来，四个姑娘的样式差不多，用的都是最名贵最流行的月笼纱。

凤流烟对这些身外之物早没了昔日的狂热喜爱，看见凤竹悦他们摸着衣服的表情，她竟然有一丝羡慕，能从心里喜欢一样东西，感到愉悦，是她多久都不曾有过的情绪了。

凤竹悦看着样式差不多的三件衣服，只是颜色的差别，就让她嫉妒的发狂了，红色，正红。

是只有当家主母和嫡女才配穿

戴的，即使她长得再美，只要还是庶女，她就永远不配拥有那样绚丽的颜色。

江氏看着凤家的四个女儿，有些感慨，包括凤流烟在内都逃不过任人摆布的命运，作为嫡女还好一点，婚姻的选择更多，而凤竹悦和凤馨妍还有凤筱雁，却可悲得很一切姻缘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还没到冬至，护国公府却先收到了武安府的请柬，原来是武安府的老太太过寿。

凤流烟从前和武安府甚少来往，对这个外祖母也不甚亲近，可是武安府毕竟也是凤流烟的靠山之一。

再说两家本来就是实在亲戚，这次寿辰，江氏更是要早早派人去帮忙操持。

武安府老妇人寿诞当日，早早的凤流烟就被丫头拉了起来，坐在妆奁前面，还哈欠连连。

“你们还真是没规矩，看看这才什么时辰，就把我叫起来，是外祖母过寿又不是我过寿，起这么早干什么，耽误我长身体。”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们只觉得小姐自从和太子退婚后就变了好多，以前的小姐，最讲规矩礼数，是绝对不会晚睡晚起，更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们说话。两个丫头也说不上这种改变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觉得现在的小姐仿佛更加开心了。

净面漱口之后，凤流烟才完全清醒过来，从镜子里看着

后面的丫头，正拿着蒸汽斗子在熨衣服，那件大红的月笼纱穿百花曳地裙，就是那日江氏为她选的料子。

鸢巧儿心灵手巧地给她梳头，九环望仙髻，环环相扣，错落有致，每一个发圈里，都插着一只红玉髓的步摇，随着走动，环佩叮当，摇曳生姿。

因是穿了大红的衣衫，凤流烟今日的妆容极为素淡，连腮红都没有，只是画了一双平眉，现在的女子多画柳眉，显得脸蛋削尖，眉目含春，而凤流烟长相本就十分艳丽，两道平眉更添一份英气。

还好了衣服，凤流烟连早膳都不曾用，想到三个庶妹还没装扮好，直接去了凤竹悦的院子。

凤竹悦也早就起了，简单地洗漱之后，端庄地坐在妆奁前面。

“去把日前送来的那套衣服拿来，今日是寿诞，还是要给这个当家主母一些脸面。”

凤竹悦说的，自然是那套桃红的月笼纱大袖裙，可正当丫鬟翻箱倒柜地找衣服之时，秦冰芹从外面进来，后面的丫头手里抱着一个锦盒。

看见凤竹悦准备要穿的衣服，气不打一处来。

“哎哟我的二小姐，我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丫头，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能去参加武安府老夫人寿宴的，非富即贵，到时候三王爷必定也会亲临，你的机会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