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追悼会

听到李澜这个名字，陈炎摆弄西装的手有些迟疑。他还记得那个戴着黑色眼镜的男人，那晚苏蔷让自己也参加了会议，他坐在角落。李澜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墨镜下的目光似乎也扫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穿着黑风衣的男生。

他为自己死了吗？一股深深的愧疚感袭来。

唐风没有说话，看着陈炎穿好了合身的西装，便带着他走了出去。

书房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的墙上挂着的小型过道灯发出微微的光，勉强可以看得清道路。

陈炎边走着，透过走廊上的玻璃望向外面。深秋，万物萧瑟。书房在二楼，楼下是一个欧式风格的院子，院子里面的植物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过的。

走出大厅时，外面刮起了风，唐风捂了捂衣领，向教堂走去。

进了教堂，里面已经坐着一些人了。所有人身穿黑色衣服，胸前口袋上别着白花。

陈炎跟着唐风坐在第一排，两级台阶上就是一个高的木制讲台，上面用瓶子插着菊花。巨大的十字架树立在前面，昏暗空旷的教堂显得无比肃穆。

随后，低沉的钟声缓缓响起，久久在教堂中回响。

一位年老的牧师拿着祷告书在众人的目光走向了讲台。

他双手搭在祷告书上，环视下面坐着的众人。陈炎坐在台下，看着那个牧师，心情沉重。

“今天，我们在这里集聚，是为了我们死去的九名战士。对于他们，我想必你们在坐的各位都很熟悉，他们都是我们最精锐的战士，也是值得我们怀着最大的敬意去尊重的勇士。我们以他们为荣，我们也以有他们的陪伴为幸。”

“当我知道我们最优秀的年轻人战死在前线时，我的心是沉痛的。我既是牧师，也是一位老师。他们每个人，都是在我们老师的见证下从一个个青涩的少年，成为我们最引以为豪的学生。从心而言，我宁愿代替他们死去的更是我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不是他们。他们还年轻啊。”陈炎听出了牧师言语里的更咽，虽然他不曾多接触李澜这个人，但是他还是明白牧师言语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悲。

唐风低着头，默默地盯着那枚银戒。银戒上面的图案是一条龙。

“潜龙基地自从建立以来，我们迎来了无数的青年，见证了无数英灵为人类的安定前赴后继。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还不从新生学院这个老师的职位上退下来，而去安享余生呢。我说，因为我们的年轻人还在奋斗，甚至许多年轻人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他们最好的年纪，而我一个已经活了七十多年的老人，又有什么理由享受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安稳呢？”

“他们九位勇士的名字，会被记录进入潜龙基地的史册。他们也会进入英灵殿，那才是这些英雄的归所。”

台下一阵安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沉重不已。

牧师讲完话，所有人起立，为逝者默哀了九分钟。

这九分钟，陈炎静静地数了540秒。这540秒的默哀，是对逝者的深刻的致意。

在追悼会散场时，陈炎和唐风走出教堂。教堂外，一个女人穿着黑色葬礼服，埋头痛哭，旁边一群人在安慰她。

“他骗我……李澜，他明明……告诉我，他会没……没事的。”

唐风轻声说道：“那是李澜的未婚妻，乔珊。本来已经订婚了，现在……”

看到这一幕，陈炎有些想上前安慰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李澜现在已经结婚了。

唐风拦住了陈炎，“算了，你现在别去了。不合适，虽然不怪你，但是有些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在有的人眼里或许那只是阵亡数据，但是在另一些人眼里，那就是她们的青春和最好的记忆。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

走到公寓楼下，唐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你的房间，208。你的入学所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放在房间里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记得上课。”

陈炎握着钥匙，自己终于有一间房间了吗？这种感觉好不真实，陈炎一掐大腿，清晰的疼痛感又让自己明白这是现实世界。

“哎，对了。”走到不远处的唐风回头，“你对自己的过去没有印象吗？如果是这样，那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得？”

“名字？”陈炎想了一会，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给自己取得。“我这个名字好像早就存在我的脑袋了，对我的过去，我也记不清楚。”

唐风沉思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站在208门前，陈炎紧紧握着钥匙，慢慢地将钥匙插进锁孔，然后轻轻转动锁舌，听到“吧嗒”一声，推开房门。

里面是标准的公寓构造，一间卧室，一间厕所，其余就是客厅。玄关处衣架挂着一件蓝色的学生服，上面金色铭牌刻着：036陈炎。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四本书，分别是《咒术简史》，《咒术武器构造与设计》，《咒族铭文》，《咒术通法》。

躺在床上，乔珊刚才的样子又浮现在了陈炎的脑海里，使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己的弱小，只会带来他人对自己帮助时的牺牲。

唯有强大，才能改变自己，也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崛起的种子在陈炎心中埋下，他暗暗下定决心。

“这个夜真的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