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刀子嘴豆腐心
转眼天色渐亮,一晚又在悄无声息中倏然而过。
老申头抱着筐直奔药铺,说是要去借炮制的工具,又腆着脸跟苏沫儿要了二两银子,说是借人工具的费用。
苏沫儿又给他五两银子,让顺便买套回来,备着路上万一会用到。
老申头欢欢喜喜地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宝前半夜睡得并不安稳,还是后半夜喝了药才睡得沉了些。
他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浑身大汗淋漓,才终于醒过来。
只是这一天白日过了一半,想动身赶路是来不及了。
楚珏一听暗卫传回的消息,早早就来客栈守着,等苏沫儿下楼吃饭。
他没让伙计上楼去催,为表诚意就坐在楼下大厅里等。
午时中,苏沫儿估摸着饭点已过大半,这才下楼来。
她不耐烦吃别人剩下的饭菜,想着借客栈的锅灶做上一些,吃着也干净自在。
结果一下楼,就看到楚珏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厅喝茶。
他若只是静静坐着,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人物工笔画。
偏偏他此时不知想到什么,一身气场全开,煞气有如实质,竟是让大厅里的食客们纷纷躲避不已,不敢再在此处逗留。
苏沫儿也不惊动他,正准备往后厨走,楚珏的暗卫却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让他回过神来。
“苏姑娘,你可算下来了。”
楚珏立刻站起身,几步走过来。
“昨天听你说,旁边几户人家也中了毒,我立刻派人查看,果然如此!甚至毒性已经浸入五脏六腑,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想收尸去找敛房,来找我做什么?”
苏沫儿说着,依旧往后厨走,心里盘算着给小宝做些好消化的吃食。
“苏姑娘,这不是来求助你和老申头了嘛!您二位都是神医,多少给看看,万一还有救呢!”
楚珏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什么时候对人这么谨小慎微过。
“我还有事。”苏沫儿一口回绝。
现在还是给小宝做饭最重要,客栈的厨子她信不过,不能随便将就。
“我知道,小宝昨儿个高烧,你这是想给他做些干净好消化的。这样,厨子我出,苏姑娘,你就看在百姓无辜的份上,帮帮忙吧?”楚珏只能软声哄着。
他倒是可以摆出少将军的架子,只是这来硬的对苏沫儿不好使。
更何况,若是惹急了她一亮爪子,那可不比挨萧寒庭一顿揍好到哪儿去。
苏沫儿停下来,转头认真盯他一眼,“你还随身带着厨子?”
“都是小婷带的,我撵她回去的时候,截胡下来不少财物人力。总归她是做错了,要受些教训的。”
楚珏一提到自己的妹妹,也是一脸的头疼无奈。
他们闽北侯一家一世英名,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骄纵难驯的丫头,若是再不严加管教,以后清誉早晚要毁在她的手里。
听到是闽北侯府的厨子,苏沫儿才勉强点头。
“行吧,我就跟你去看看,若是厨子做的手艺不能让小宝满意,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楚珏一听事成,心下也十分高兴,立刻把厨子叫过来,耳提面命了一番。
苏沫儿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先看那厨子在后厨中准备食材,从手法到眼力价儿,还有准备调料的方式,都大略通过她的要求了,这才放心离开。
“老申头去了药铺,昨儿个弄到的药材,他急着炮制出来。你找人去叫他来,顺便那些炮制好的药材也能派上用场。”
她走在前面,还不忘叮嘱楚珏,
看着她的背影,楚珏心中暗自好笑。
说是不管不顾的,该注意的一个也不会落下。
小煞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老申头忙了一晚上,总算抢在荧惑药效流失前把药材都初步炮制了一下。
还不等他高兴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噩耗”。
他抱着刚弄好的药材欲哭无泪,原来早就有人惦记上这东西,他就知道天下没有白拿的好处。
既然是小煞星交待的,老申头再不情愿也得把东西带上。
他多了个心眼儿,让暗卫把那堆炮制药材的器具先“征用”了,又把药铺的中的药材估着量每样带上一些。
在那个院子下的地道中,他看到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周边邻居因此受累,不管是伤是毒都会很棘手,单有一味荧惑是远远不够的。
再回到小院,整条街道已经被暗中管控起来。
这条街上的百姓看似还能正常地起居出行,实则每人都被严密地监视着,确保想要逃离的都会第一时间被抓回来。
中毒的几个邻居家更是被严密封锁着,里面的人连出入的自由都没了。
老申头赶到时,苏沫儿正在给其中一家人把脉。
他不必上手,只看那家人的脸色,就知道是中毒已久,几乎可以准备后事,不需要再进行什么救治的程度。
“丫头,怎么样?”
当着这家人的面,他就算看出什么来,也只能委婉地说。
“脉象很有意思,你来看。”
苏沫儿让出位置,她把脉的是这家十岁的小儿子,中年夫妇俩和一个大女儿已经看过了,每人的脉象都差异明显,显然是被下了不同的药。
老申头先给最小的检查过,又按照苏沫儿的提示把另外三人复查一次,也确认了这个情况。
“救还是有救的,就是极为棘手,丫头,这要是接手过来,没个三五天怕是不能走了。”
他知道苏沫儿急着上京,若不是为了小宝身子还虚,也不会还要盘桓一天再走。
“神医,咱们一家到底怎么了?求求您二位救救咱们吧!不,哪怕救救咱们的孩子也成啊!”
这家的男主人显然是被告诫过,不许发出太大的声音。
因此他虽然是苦苦哀求着苏沫儿和老申头,也只是压低了声音连连作揖不止。
昨晚好好睡着,忽然就被官爷从梦中惊醒,反复被诊脉检查,到现在也没给个什么结果。
一家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却能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祸事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