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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

出了公主府,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的赵夫人将赵兰芷带回了赵府:“来人,将四娘子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放四娘子出来,不允许给四娘子送东西吃。”

元儿不忍心,顿时跪在地板上拉住赵夫人的衣袖恳求道:“夫人,如今初春天气尚冷,娘子衣衫本就单薄,不吃不喝关柴房会出人命的!”

赵夫人冷眼盯着元儿:“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赵夫人不带感情的话,让元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就听得赵夫人又继续说道:“既然你心疼你的娘子,就只穿一件单衣和她一同在柴房待两天吧!”冷漠的甩开元儿的手,大步离去。

小厮毫不留情的上前准备拖走赵兰芷,元儿猛然起身挣扎开小厮的手:“脏东西,谁允许你碰娘子的?”

虽说赵兰芷才名在外,可阖府上下都知道她在府中不受夫人的待见,不受大人的喜欢,要不是得郎君的几分心疼,这个四娘子不晓得在这府中过得有多艰难,小厮啐了一口元儿:“眼下的脏东西到底是谁,还由未可知呢!”

崔赋行在青园时并不温柔,赵兰芷到此刻还觉得双腿发软,听见小厮说这句话,踉跄的上前就要挥小厮一巴掌:“你说谁是脏东西?”

小厮灵巧的躲开,阴阳道:“四娘子,小的随口一说而已,您起什么气啊?娘子还是乖乖的跟小的去柴房吧,省得待会儿夫人知道四娘子打了奴才了,还以为四娘子是不高兴夫人对四娘子的处罚,夫人若是生气了,四娘子,怕是又要不好过了!”

元儿上前扶住赵兰芷:“娘子……………”

“用不着你假好心!”赵兰芷挥开元儿伸过来来的手,拖着发软的双腿,向后院的柴房走去。

小厮见状又不禁对着元儿冷热嘲讽:“元儿姑娘与四娘子,还当真是同东郭先生与狼颇为相像呢。”说罢还啧啧了两声,随即离去跟上了赵兰芷。

元儿垂着脑袋依旧停留在原地,只是死死捏着的拳头,泄露了她些许的情绪。

赵兰芷被小厮毫不留情的推进了堆满杂物的柴房里。气愤的回头,正准备发作,回答她的只有门外落锁的声音。

再回头望着满屋杂乱的物品,因着许久没人来打扫,四处已经落满了灰尘。

赵兰芷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四处走了走,寻了一个稍微干净些的角落坐了下来。

望着狭小的窗口,杂乱的四周,赵兰芷一阵凄凉:算计来,算计去。万没想到,竟把自己算计了进去。

心中对姜露华的恨意则是更甚,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会落到这等地步。

不由得怨怼着老天爷的不公平,姜露华明明不如自己优秀,没有自己端庄知礼,明明她什么都不如自己,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成天只知道给家里惹祸的惹祸精,这样一个人,却出身比她高贵,轻而易举的就能赢得别人的喜爱。

往日齐夫子教授她们的时候,元凝若,元静初,姜露华,李柔嘉她们都是一伙的,唯有自己单单是一个人,她们都不愿意同她做朋友。

她唯有努力,成了齐夫子的得意门生之后,才有李柔嘉愿意与她一起。

赵兰芷盯着灰扑扑的地板出了神: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比她要努力,比她要好,要付出十倍的汗水,才能换来嫡母一个眼神。

而姜露华呢,她可以什么都不会做,可以如同草包一样的废物,姜太傅和姜夫人却还是能够把她宠上天,她不论提什么样的要求,姜夫人都会答应她,而自己却不得不努力,却连和嫡母提条件的资格都没有,她讨厌姜露华。

她要毁掉姜露华拥有的一切,让她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这样才算公平。

不,她这样的人,应该比她还要惨!

赵兰芷恶毒的想着,身心俱疲的她渐渐的合上了眼睛,在梦里,她又回到了五岁的时候。

那个尖嘴猴腮的婢女望着瘦小的赵兰芷,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贱人生的贱蹄子!”

可是小小的赵兰芷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擦掉脸上的口水,向后院最深处,那间最破烂的房屋跑去。

她不受人待见,她知道,因为她娘原本是赵夫人院里的洒扫婢女,那日,赵大人应酬回来,满身酒气,她娘趁机爬上了赵大人的床。一夜荒唐过后这才有了她,彼时赵夫人也有了身孕,她娘就这样无名无分的在赵大人的后院存活着,而赵夫人当年怀的双胎生下来不过一个时辰,就双双夭折了。

产后大出血的赵夫人只堪堪捡回了一条命,却永远丧失了生育的能力,她娘却是顺利的生下了她,赵夫人坚信,是自己克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不待见她,也不待见她的亲娘。

这些事,都是从那些知情的婢女口中得知的。

她恨她娘,为什么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为什么要生下她,让她承受那么多的白眼。

赵兢,也就是赵夫人所出的长嫡子,他告诉她,只要她杀了她娘,他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所以,八岁那年,她毫不犹豫的杀掉了她的娘亲,赵兢果然说话算话,他居然求动了赵夫人,让她和姜露华她们一样,一同听齐夫子上课。

也是因为遇到她们,赵兰芷才知道,原来,汴京的娘子,都是那样肆意的活着的。

而自己却永远像个躲在阴沟中的臭老鼠一样,抬不起头。

其中,她最为讨厌的就是姜露华了,她讨厌她的笑声,讨厌她有那么多的朋友,得那么多夫人的喜爱,讨厌她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甚至连李柔嘉在她面前都要逊色几分。

嫉妒的种子就这样在赵兰芷的心中生根发芽,所以夫子的功课,她总是会力求做到最好,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如姜露华,后来,她会偷偷将姜露华做的功课丢掉。

会弄花她画的画,会跳进河中污蔑是姜露华推的,齐夫子也渐渐的厌恶了姜露华,说她冥顽不化,说她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她成功的逼走了姜露华,获得了夫子的喜爱,因为她的舞尽得齐夫子真传。

汴京人都知道赵娘子一舞惊天下,夫子也曾说她,舞姿轻灵,步步生莲。甚至,夫人也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大概就是…………

闭眼回想的赵兰芷,忽得就被一声巨响打乱了回忆,迷蒙的抬眼望去。

柴房的门被人踹开,一道魁梧的身影立在门前,因逆着光,叫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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