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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何处不可怜

“你在树上看树下,树下自然也看你呀!”乔末预料自己怕是要再被张三再念叨上一些日子,怕也躲不过之后,兴中恶劣的想,此刻乐哉哉的苏锦袖或许会面对更强烈的疾风骤雨。

苏锦袖反应过来往树下一看,果然见到苏锦河和张三已经过了内院垂花门,并且已经发现了碧沁和桑葚,接着顺着二人瞧见了在树上晃荡的自己和乔末。

对上哥哥鹰隼一般的利眼,苏锦袖心中一缩,当下便要起身,只是忘了自己身在树上,如此一来,乱了阵脚,身体只能直直的往树下落去。

自从进了桑栗居,乔末未动过这栗树一枝一杈,放肆生长多年的这颗老树枝杈全备,方便乔末带着苏锦袖往上,也正因此苏锦袖甫一开始,才能很容易自己前进,并且二人爬的足有两丈余高也还安安稳稳。

可坏处就是如此一来,人如雨落的时候也必然多有阻碍,虽然乔末早有准备,可要护着苏锦袖不被树枝伤到,只得拿着自己的身子去七遮八挡,总算张三赶的及时,才免了她崴脚的命运。

乔末身的菱衣被挂棱的多有撕裂,素手纤臂都有划痕,甚至在脸颊上都有微薄的印记,气喘吁吁赶上来的苏锦河见到惊魂未定的苏锦袖和伤痕累累的乔末,心中虽有微词,却也不好发作,只能上前道谢,“多谢乔小姐。”

“不敢当谢。”乔末虽是衣衫褴褛,却风姿轻立,浅浅向他回礼,“原是我闹着带苏姐姐胡闹,护着苏姐姐是我份内之事,没有护好苏姐姐是我不对,该我向苏姐姐和苏少爷赔罪才是。”

“不怪乔末,是我自己答应要上去的。”苏锦袖虽然知道这事在苏锦河那里不会轻易过去,可也不能让乔末为自己承担,况且要不是因为自己,乔末也不会受伤,想到自己平日手上有个针口都钻心似的疼,乔末现在有多疼她简直是难以想象。

见苏锦袖眼中蓄满晶莹,乔末拍拍她,岔开话道,“姐姐你看我衣裳,你的虽比我好些,也脏成个花猫一样去,还请苏少爷先容我二人去换身衣裳吧。”

重新梳妆整理的二人比刚刚好看的许多,只是苏锦袖仍有些心有余悸,尤其是见到乔末手臂,其中有道划痕尚有半寸,连带着缠进碎裂的衣屑,桑葚帮着乔末清理时,血色淋淋,苏锦袖对着乔末说到,“都是我没用,才连累的你如此重伤——”

“苏姐姐,我好疼,你给我吹吹,笑笑,我就好多了。”乔末不想她责怪自己,赶忙苦着联央求。

苏锦袖信以为真,顾不上自己对淋淋鲜血的不适,当真小心轻柔的给乔末吹着伤口,仿若乔末现在无论提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

原本只想让她不再难过的乔末见她此般,忽然就觉得若能这样一直让她小心宠着,就算真的受点伤也没关系。

“怎么不说话了,是疼得厉害吗?”半晌没有听到声音的苏锦袖抬头,看见了世间最纯净的笑容。

那个笑容带着着沁人的暖意,对自己说,“苏姐姐,你真好。”

送走兄妹二人的张三再来到桑栗居的时候,桑叶正给乔末上药,看着大大小小的十余处伤痕,张三火气翻腾又只能闷在心里,恨恨的声音中夹着心疼,“那么点高度,即便是拎个壮汉下来,也轻而易举,非得折腾的伤痕累累,才好看,是吗?”

“苏锦河跟着你,一早我就见他眼神防备,我要是那么着了,还不得生出事端来。”自从苏锦袖跟自己提起苏锦河,乔末就知道此人心思缜密,不易相与。

“我如今身有拱卫之职,全靠身手出众,便是你有些本事,人也不过当是平日跟着我练练,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啊,我倾尽所有本事,护得了苏姐姐毫发无伤,自己力有不逮有些不虞,所成之事也是勉力为之,这是常理。可若从两丈高的树上带着人直接往下蹦,可就不是一个随便跟着练练的姑娘该会的了。”

乔末明白张三不是不清楚这中间的差别,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故意弄伤自己罢了,“况且小时候哪次不比这次伤重,你也不用心疼,左不过我也不太在意,又不是真的闺阁弱质,没什么要紧。再者,你想想,要是苏姐姐弄成我这个样子,那才是吓人——”

说起苏锦袖,张三想起刚刚苏锦袖泪盈满眶的模样,不置可否,只是乔末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用她半吊子的风雅告诉他,那叫:何处不可怜。

何处不可怜的苏锦袖在苏锦河沉默的肃冷眼神中,头一次有了怯怯的感觉,“哥哥,我以后不敢了。”

苏锦河不出一言,苏锦袖的心也只好跟着马车的哒哒声不停的颠簸上下,不得安宁。

直到回府,二人各自往自家院中分离而去时,才听着苏锦河道,“罚去一年月俸。”

“知道了。谢谢哥哥!”苏锦袖声音中的雀跃显而易见,苏锦河仿若未见只自回去不提。

知道不见苏锦河的身影,碧沁才扶着苏锦袖到,“小姐,可吓死婢子了,咱们下次可不能如此了,幸好乔小姐救下了小姐,大少爷也不怪罪,否则被老爷知道了,可了不得!”

“确实。要不是乔妹妹今天舍身救我,我也不会毫发无伤,回头把我这个月的香膏送她,那个养气色,她今天收我连累,后来脸色都白了。”苏锦袖想起乔末的伤口,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送给她。

“那香膏来之不易,一个月也就一盒,送给乔小姐之后,小姐这个月就没有了。”碧沁提醒道。

“也就一个月,我忍忍也就过去了。顶多我这一个月少做点手艺,护着点手就是了。”苏锦袖觉得这样不是什么难事。

“是。那我回头再去寻些好的膏子,委屈小姐先用上一个月。”想起苏锦河看到自家小姐竟在树上趴着时的眼神,又记起平日里大少爷做事冷峻,碧沁觉得浑身发冷,提醒道,“大少爷那边,可还需要打点一下?”

苏锦袖略一沉吟,想着哥哥今天似乎确实比平日好说话,“我记得我小库房里还有块上好的烟墨,给哥哥送去,算是我的赔罪。”

收到香膏时,乔末正在和桑叶抱怨,“今日出了乱子,苏姐姐走的急,原本要让他把颜别渊的节礼带走的,忙匆匆的忘记了,眼下再送去苏府怕是不合适了。”

“桑皮也是要去铜锣巷的,让他再去一趟将军府就是了。”桑叶接过小丫头送进来的香膏,“咦”了一声。

“怎么了?”乔末看她手上银白的盒子甚是精巧,打开盒盖,幽兰香气立时四散开来,“苏姐姐身上就是这种味道,看来是她把自己的好东西送给我了。可真是精致!”

桑叶倒是觉得这东西有些熟悉,想了一番说到,“这香膏我在月海见过。”

“一模一样的?”乔末在月海时日不多,远不如几个桑日常打理自己的琐事心细,未曾见过。

“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我在夫人和月芽小姐那里见过的,与此相似,看花纹装饰和气味质地都该是同出一脉,只不过夫人和月芽小姐的比这个更好,不仅外盒更为精致,膏子的质地更为通透细腻,香气也更加清幽细长,不过夫人许是不喜,用的并不多,反倒是月芽小姐常年不断。”

乔末凝神,“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偶有几次见到月芽,她身上确实都沾有此种香气,我记得有一次她还特意扇动罗袖,似乎想激我,不过我向来不在意,只当她又犯什么毛病,如今说来倒是因为这个了。”

“前几次遇见苏小姐,我还只以为是气味相似的什么装点之物,如今才知是这个。”桑叶觉得自己没有早些发现,有些愧疚。

乔末虽然觉得此事不寻常,又想也没啥不对,虽然月海距离洛城的路程甚远,本身也隐世不出,或许此物确实好极,毕竟女子对于这些的追逐她也是见过的,只是自己日常不用,不知道罢了。

“这也没什么,对了,此事你既能知道,那桑枝和桑葚可会知晓?”

“桑葚一心只在厨上,定是不知,桑枝向来只管院中大事,此等微末细节,平日注意不多,但我也拿不准。”

“也无妨,只是此事暂且不必告诉他人,不要多生事端。”

桑叶自有不应。

一时无话之后,倒是桑皮从颜别渊那里回来时,带了个意外的消息,“颜将军受伤了。”

“嗯?”乔末以为自己听错了,“酒喝多摔下马了,还是睡蒙了磕着脑袋了?”

看着自己一脸不相信的主子,桑皮有些无奈,“听说是有人刺杀。”

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在洛城,国主居所,听到刺杀二字,乔末几乎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四处浪荡的日子,“城里还有人能刺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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