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洞房

“吉时已到，请世子妃出阁。”松风赶来，见高马停在陆府门前，终于松了口气，现下只能小心谨慎地做好接下来的每一步，防止再生变故。

盖头下落，遮挡住那双冰冷的明眸，一身华贵红衣却不减半分身姿的清冷。也正因为陆晴曛散发出来的这种清冷，让在陆府围观的百姓认为：这闹哄哄的嫁娶分明就是喜丧！这娇弱的陆大小姐指不定正在盖头下簌簌落泪呢！明明身为首辅独女，却只能一步一步随着花轿，踏进狼窝。

武鸣王府今夜高朋满座，就连太子都吊着一只手臂，带着伤到场庆贺。然而这场嫁娶中的两位新人却只觉得吵闹，这本就不是他俩的喜事，而是权谋者的狂欢。

眉月斜挂，萧庚辰本就是千杯不倒的酒肆纨绔，今夜却难得喝成醉醺醺的，连路都险些走不动。他推开新房的大门，喝退所有喜娘丫鬟，径直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倒着喜酒，他冷声说道：“都没观众了，陆大小姐还要端着，难不成真是在等为夫为你掀盖头吗？”

“既然是逢场作戏，那当然是要做全套嘛，难不成世子以为我敢抗旨不成？”

“哼！”萧庚辰将杯中的酒饮尽，“抗旨不遵，你不敢，却料定我敢？还没过门就敢算计为夫，当真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世子殿下冰雪聪明，武鸣王府权势滔天，就连太子断了一臂都要扛着身子来给你祝贺添喜。”陆晴曛掀开盖头，冰冷的双眸直视那喝得东倒西歪的少年，“何人敢算计世子你？”

“三任首辅，六朝忠臣，群儒脊梁。”萧庚辰转动手中的酒杯，缓缓道，“陆之林爱女，京都数一数二的才女佳人，未出阁就已有诰命在身。今日一见，果然伶牙俐齿，让人好生畏惧。”

“世袭外姓王爵，执掌大昭所有兵马，还从不曾遭受帝王猜忌。”陆晴曛拢袖，摸上藏好的匕首，“区区文臣家眷，怎比得上武鸣王府的威风？”

“是啊。”萧庚辰说得坦然，语气中却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他将壶中的酒饮尽，缓步走向陆晴曛，“如今你已是王府世子妃，你又待如何？”

“深宅大院，我一介女流还能如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意，萧庚辰捏起她的下巴，注视着那两汪波澜不惊的秋水，缓缓道：“武鸣王府忌惮瓦刺，奏遣外女适配世子。”他的手不住带着陆晴曛的脸左右摇摆起来，像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看清这人，“夫人既能放出这等话，围魏救赵，想利用两国联姻迫使我爹插手，好让我不敢前去娶亲，以避免朝局动荡对我武鸣王府不利。这样的格局，夫人的眼界又岂在这区区深墙后院？”

兴许是被酒气熏到，陆晴曛长而卷翘的睫毛搭下，半遮起清冷的双眸，但仍盯着眼前这人，嗤笑道：“看来陆府早已被你们安插的眼线盯死。”她突然挣开那手，笑出声道：“是啦！你之前从未登过陆府大门，今日下马却能直进陆府后院，找到我的闺房，若不是有探子领着，你哪能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