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锋

宁王闻讯入宫时，冷慕思已经迁往冷宫囚居。他隔着斑驳的朱门，就连母亲的面容都见不到，只能担忧道：“母妃，不过一夜，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都怪我太轻敌，竟不知道那娇滴滴的陆晴曛竟是个比陆之林还要狠辣的猎手，加上她年轻气盛，做起事来竟不给双方留半分余地。”冷慕思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句相谈甚欢，竟引得陛下猜忌我对陆晴山余情未了，连夜上赶着去与陆晴曛叙旧，也难怪她昨夜说的是我若露出马脚，便要再搭上你的前程。”

宁王攥紧双拳，忍着怒意道：“这陆晴曛一直养在深闺，从未在朝野崭露头角，任谁也没想到她竟是一鸣惊人的好手！原本还以为陆家就此落寞，如今看来，但凡有她在，陆家依旧立于翰林不倒。”

“你不要着急对付她，如今她已露出锋芒，就算我们不插手，无论是武鸣王，还是陛下都容不得她。如今风雨欲来，陛下与武鸣王的较量必定日益激烈，陆晴曛现已投靠陛下，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找她麻烦，以免耽误大业。”

“母妃放心，孩儿心中有数，知道孰轻孰重。”宁王压低了几分声音，“等大业得成，孩儿亲自来迎母妃回宫！”

“我的好旭儿，母妃就在此等着你和父亲共筑大业！”

而在武鸣王府中，萧庚辰除了没料到昔日风光无限的娉贵妃会被直接打入冷宫，却早料定皇帝与她离心。萧弘济则对此不以为然，坐在书桌前只是拿着手中的折子惋惜道：“京中皆道陆家已落寞不堪，全都小瞧了这个深闺娇女，但昨夜看来，她还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铁手腕，无畏而果决，这样锋利的刀要是能早生十几年，陆家哪里会是这般的光景？”

“过刚易折，她这样行事，朝中没人容得下她，迟早是要出事。”萧庚辰并不赞同父亲的观点。

“是你对文臣偏见太深，看不清局势。如今朝中暗流汹涌，若还是靠着以前稳扎稳打的策略，不敢大刀阔斧挺进，那就只有被洪流覆灭的结局。你若是不信爹的话，就睁开眼瞧着，她虽明面上已经投靠皇帝，可实质上，皇帝老儿也不过是她的踏脚石，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

“父亲，你多虑了吧？”萧庚辰拿着茶杯盖不断打击这茶杯，弄得茶水迸溅而出，“陛下已经借她的手挑起争端，还能指望她再做些什么？”

萧弘济摇了摇头，将一份案卷递了过去，说道：“给世子妃送去，借机看看她在院子里倒腾些什么。”

接过后随手翻了一下，萧庚辰讶然道：“陆晴山的死，果真大有古怪！不过这些并没有指向宫中，你昨夜那样说是诓骗她来给你当幕僚吗？”

“将这些交给她，她自会查证，毕竟世子妃可没有你这么愚蠢。”

萧庚辰轻笑一声，起身就走，心中还不忘暗骂道：这个老家伙，惯会嫌弃我的！

可他到了院子门口，却犯了难，看着乌泱泱的御林军，心中竟没把握他们会不会放行。回过神来，他竟被心中的这个念头吓到，低声嗤笑道：“可笑，在这武鸣王府难不成竟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于是，他选择直接翻墙进去，也省得通报后被拒绝，再来翻墙的尴尬，毕竟若是在自家府邸丢了面子，他也就不用混了。

“夫人好兴致啊！”

秋高气爽，陆晴曛正在院中烹煮茶水，听到这声音后抬头，正看到萧庚辰从梁上跃下来。她将手中的茶具放好，问道：“好好的大门不走，青天白日做什么梁上君子？”

“你以为我想来吗？”萧庚辰将卷宗丢在茶桌上，震得茶杯作响，“给你送些好东西。”

“是我糊涂了，竟忘记世子爷现在并不能随意出入我的院落。”陆晴曛慢悠悠地拿起卷宗，脸上玩弄的意味丝毫不经掩饰。

萧庚辰长到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碰上硬钉子，他对陆晴曛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满脸不悦地倒杯茶，试图让自己降降火。“地上凉得很，这丫头是得罪你了？”

刚进院子他就看到茶桌前跪着一个丫鬟，陆晴曛也没瞧上一眼，就只是在旁边悠然自得地烹茶。如果说是罚跪，直接找个角落就好，实在是不需要这样特意跪在茶桌前，反倒会扰了品茶的兴致。

“我又没逼她，是她自己非要跪在这儿的，我就当她为我暖炉好了。”

萧庚辰轻啧一声，斜睨她道：“夫人的手段总是这么厉害，无辜得倒像是你什么都没做，全是别人上赶着自认倒霉一样。”他就这样拿着茶杯起身，围着那丫鬟转了起来，“这丫头是这样，冷慕思也是这样，看来她们行事都不看黄历啊，正正就撞上你这尊大佛。”

“世子爷说笑了，不过是她们总喜欢把我当傻子，尾巴都不夹，就敢到我面前耀武扬威。”轻轻将卷宗放下，陆晴曛盯着萧庚辰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着手在查兄长被害的事，还望你回禀王爷时告知他，若查出实证，我必定竭力为武鸣王府鞍前马后。”

这话反倒让萧庚辰倍感意外，盯着陆晴曛的鹰眼微眯起来，他狐疑道：“你们陆家世代匡扶起来的大昭，就因为这件事值得你与之为敌？”

“帝王弄权散人心。”陆晴曛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陆家不会负天下百姓，却不能愚蠢地成为高氏一族的犬牙。我要保陆府，皇帝和武鸣王都靠不住，但在我眼里却都能合作。”

可怕！这娇弱小女子当真比之猛虎更为可怕！萧弘济说得没错，陆晴曛虽然明面上已经投靠了皇帝，可实际上她也只是把皇家当做过河的垫脚石，既然敢跳上去，也就不在乎未来他们是否能兑现诺言，她要的是对局势的把控，未来走向哪里都要由她决定。

“看来，我对你的误解还是太大了，我认为有必要好好地重新认识你。”萧庚辰走到陆晴曛的面前，“京都中这样的人才不多了，你说对吗？陆大小姐。”

陆晴曛则是嗤笑出声，鄙夷道：“若换作是其他人听了这话，定会觉得你已经对我倾心了呢！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世子爷，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就是只知道舞枪弄剑，直来直去的莽夫。”她用手撑着茶桌，任由茶壶中的沸水击打着炭火发出滋滋的声音，就这般微微抬头，带着笑意对上那双眼，浅笑道：“你就连和我下盘棋的资格都没有，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章的名字又叫《我们一起立flag，看看谁先打脸，谁先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