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姑姑

拿定嫁妆主意后，却也不着急马上整理，不一会陆晴曛带着怡婷和秋霜从角门上了马车，后面跟着不少御林军出了府。马车从东市逛到西市，秋霜不停将东西放上，毕竟匆忙成婚，光是陆晴曛平日里的衣物都不合适穿了，更不要说首饰之类的，不管愿不愿意，她都不宜再做少女打扮了。

直到日薄西山，主仆三人展现出没有再采买的样子，跟在马车和暗中盯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可马车依旧不是要往武鸣王府去，竟慢慢又驶向了京都最繁华的主街，停在汇丰楼前。陆晴曛径直上了三楼包间，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府用膳了。

不一会秋霜又走了出来，朝御林军的领头说：“劳各位爷辛苦，今日护卫小姐走一遭，小姐体恤各位军爷辛苦，已在二楼设下酒席，还请不要推辞。”

“恪守本职而已，劳世子妃惦记。”面对这种打赏犒劳，他们比谁都圆滑，果不其然就话锋一转道：“世子妃厚赏，我们也不好推辞，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秋霜笑着行礼，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告辞：“各位爷请自便，我便先回去伺候了。”

汇丰楼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能在这设宴的非富即贵，随行的御林军乐得自在，各个都面色轻松地进了酒楼，而暗中的盯梢的人却只能默默拿笔在听记本上记下，叼着冷馒头却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御林军入席后，陆晴曛三人就悄悄从暗门上了一辆没有纹饰的马车，绕了几条街后往西市的一家当铺去，却也是悄悄从后门进去，被管事直接领到顶楼，那已经有人烹着茶等她良久。

跨入门前，陆晴曛道：“放你半个时辰假。”秋霜行礼应下，便下了楼，怡婷则是跟着进了屋。

“要是以后见我都要今日这般逛完整个京都，倒不如我去王府找你。”少年洗着茶，不紧不慢地说。他估约十七八岁的年纪，可长得就不是书生模样，凌厉的剑眉加上魁梧的身材，整个人都英气勃发，明明烹茶动作娴熟，却怎么看怎么的违和。

“连你都知道我今日的行程，跟着的尾巴想来也不会漏什么。”陆晴曛并没有卸下斗篷，应该不会多留。她直接坐到少年对面，面前正正放着一个汤婆子和小匣子。怡婷则将汤婆子放到小姐的手上，在端着匣子站在后面等着。

“也罢，今后你也没得空再来找我，皇帝和武鸣王就有够你忙了。”

“他们相斗，与我何干？”接过少年递来的茶，陆晴曛笑道，“孟青，你得帮我几个忙。”

“要不陆小姐先把雇凶做局的尾款银子付了？”见怡婷真的在掏银票，他又忙道：“别！开玩笑的，父亲要知道定打断我的腿。”

“那别贫了，时间不多，我有正事要你帮忙。”

听到这，孟青收敛起所有不羁，认真起来竟有几分武将的严肃：“尽管吩咐。”

陆晴曛也不客气，直言道：“第一，搭个联络网，要安全可靠，弄个新的加密方式，别让人截了还看得出。”

“你成婚后就着手做了。”怕她不放心，孟青又强调道，“我亲自弄的。”

陆晴曛品了口茶，又道：“第二，帮我找几个江湖高手，一定要知根知底，武艺越强越好，要快，能找来几个就要几个。”

“秋霜不够用了？”

陆晴曛轻哼一声，戏谑道：“原来够的。”本来没人想要她的命，留秋霜在身边防些贼确实绰绰有余，可如今想要她命的太多，行事也要需要帮手。

“行，我从本家给你找，名单和底细会传到你手里，到时候你再定夺。”

“第三，把在淮安寻的宅子卖了，找个新地方，要远离城区，可以开书院的地方，这个不急，你慢慢找。”

孟青有些吃惊，问：“之前不是很满意那个园林吗？”

听完陆晴曛笑着摇头道：“爹想当先生。”

见她已经开始打趣，孟青又变成那副肆意随性的样子，笑着问道：“那你可是想做女先生？”

“我想绣花。”见孟青的脸一下子黑了，陆晴曛得意起身道：“今日匆忙，等我忙过这阵，你得开始帮我运些箱子回淮安。”

“说起这个，我到忘记了。”孟青起身往屋内走，翻找起东西，随后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交给陆晴曛。

“这是什么？”

“给你添的妆。”孟青抱臂而立，有点戏谑的味道说：“哪天看那纨绔不顺眼，滴几滴，悄悄毒死他。”

陆晴曛难得地翻了个白眼，想把瓷瓶丢给他，又在中途递给了怡婷。“走了。”

还没踏出房门，就听到孟青大喊：“那就不送，姑姑慢走！”

离开时，主仆三人走的又是另一个暗门，门口是一辆新的马车，再回到汇丰楼时，因为是现做的原因，最后一道菜才刚刚上了餐桌。走了暗道回到包厢，陆晴曛直接让秋霜和怡婷一起坐下。

“你们先吃。”拿过刚刚怡婷一直端着的匣子，陆晴曛又道：“这个不能进府，要断在这。”

打开匣子，里面是孟青替她准备好的卷宗，或者说是从太医院偷偷抄录的脉案，里面记录了二十多年前陆晴山病后的所有脉案和药方。上面还有注批，显然是拿去给医家分析过的。翻到最后，上面赫然写着“毒”一个大字，可是并没有写上是什么毒。

陆晴曛看到后只是微微蹙眉，走到旁边的灯笼旁把卷宗烧个精光，将灰烬都放进茶壶中，抹去了痕迹。

怡婷没有动筷，一直看着陆晴曛，见状问道：“看来和供词一样？”

“若不是中慢性毒，爹娘又怎会察觉不出？”陆晴曛没了笑意，回到桌旁坐下继续道：“想来我兄长也年轻气盛，开始毒发时只当是挑灯夜读导致的不适，以至于后面毒发，药石无医。”

怡婷试探性地问：“不告诉老爷和夫人吗？”

“他们真的累了，也经不起再一轮的失望摧残。”陆晴曛突然笑道：“没关系，谁欠他们的，我来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