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试探
“你认得我？”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分明毫无预示自己身份的纹饰。
陆晴曛心中暗笑了一声，温声道：“我爹不接管皇子授课后，便一直由傅大人负责。太子有太子师，三皇子离京前往瓦刺，九皇子年幼。来这傅府找师傅解惑的，也就宁王殿下了吧。”
因为武鸣王为世袭异姓王的缘故，为了不让皇家子嗣被压一头，大昭国的皇子在开府时便会册封亲王之位，所以宁王和陆晴曛同岁，便已经是亲王，封号为宁。
“那为何我不会是四哥？”宁王高旭，是大昭的六皇子，他上有太子高霁、三皇子高致和四皇子高陵，下有年幼的九皇子高旌，虽然先前他母妃宠冠六宫，为人却十分低调。若不是冷慕思露怯，陆晴曛还真当宁王合了封号，对夺嫡无意。
陆晴曛本就不想再掺合京都的各种利益斗争，自然对这宁王没什么耐心，直言道：“四皇子崇武，又怎会委身到文臣家中求教？”
“真不愧是首辅大人亲自教出的小姐，果然聪慧。”高旭也不欲再多言，行礼便告辞了。
陆晴曛也不应，顺势福了一礼。
“小姐不喜宁王？”
“原来我不知道为何会被叫到这立规矩，看来是想要为贵妃娘娘出口气啊。”
秋霜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奴婢不听不明白。”
“我明明梳妆少妇发髻，宁王开口就叫我小姐，而不是夫人，也不知道他是刻意漏的马脚，还是真的漏了马脚。”陆晴曛又回过身，打量起这少见的重瓣木槿，继续道：“想来这傅大人已是宁王的幕僚，这傅府朱氏和贵妃也交情不浅，这不还没过几天，就把我请来站规矩。”
秋霜最是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愤愤道：“可你现在是世子妃，她只是朝廷命妇，也该她来拜见你才对。”
“这算是我遗漏了，我在宫宴上算计了武鸣王父子，无异于宣告和他们势同水火。如今皇上联合文臣和武鸣王斗得正酣，谁会在乎我一个女人有没有庇护，这个世子妃喊着倒像个笑话。”
“那你也是首辅大人的独女，也不该有这样的待遇！”
“若首辅大人还有之前在朝堂上的强势，自然如此。可我陆府一家被圣上当作弃子，既已达到目的，谁还愿意多供座大佛？”陆晴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英雄迟暮，我爹已是古稀之年，除了他那些学生，谁还将他放在眼里？”
“既然没有了价值，那为何不肯放我们回淮安去？”
陆晴曛莞尔一笑，似是毫不在意道：“回去了，谁又来震慑儒生呢？”
瞧见从二门走来的嬷嬷，秋霜也不再抱怨，可脸上的不悦谁都看得出。
“让世子妃久等，夫人已在花厅等候，还请随奴婢来。”
“有劳了。”陆晴曛完全不恼怒，笑容浅浅地跟着嬷嬷往傅府后院走。穿过重重走廊，花厅上已有一华贵妇人坐在上坐等候。
夫人瞧见陆晴曛被领着进来，起身道：“本该是我去拜谒世子妃，不曾想今日还是失礼了。”
陆晴曛心中对她还知道礼数不由赞叹了一下，嘴上仍恭敬道：“我是晚辈，傅大人又与家父同在内阁，自当是我登门拜访。”
简单寒暄后两人落座，傅夫人道：“哪有让贵客在前院久等的道理？到底是我唐突了。”
陆晴曛难得见一个不合规矩的人做错了事，还理所当然地将这些话说出，她不喜这些后院手段，没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端起茶盏开始细品起来。
“不知这茶可还合得了世子妃的口味？”
“芬芳馥郁，这碧涧茶远比我府山的要好。”
“既然世子妃喜欢，待会我让丫鬟包上一些，让你带回去细品，可不要拒绝老身这份心意。”
陆晴曛用茶盖撇了撇茶叶，也不去看朱氏的神情，只慢慢道：“好茶难得，那晴曛便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夫人今日请我来所为何事，不会真是只为了这杯茶吧。”
“自然不敢。”朱氏虽然笑得和蔼，却笑意不达眼底，显然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只有这一儿一女，自然所求之事绕不开他们。翰良定了向大人家的千金，就剩小女灵宜还未许人家。”说着她慢慢放慢语速，在试探陆晴曛的反应。
陆晴曛一直抿着茶，没听见说话了，她便抬头看向朱氏，依旧笑得温婉道：“晴曛虽才刚为人妇，若夫人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人，定让夫人和傅小姐满意。”
“哦？不知是哪家公子？”
只当没看到朱氏脸上露出的得意，陆情绪继续道：“宁王。”见朱氏手中一顿，她继续道：“宁王温润如玉，才满京都，虽然冷氏如今已不是曾今无人能及的娉贵妃，可到底没了婆媳压力，定不会让傅小姐嫁过去日子难过。”
“宁王虽好，但他的婚事只能由皇上做主。”
“那便是了。”
朱氏不解，狐疑道：“世子妃这是何意？”
陆晴曛将茶盏放下，温声道：“不论是谁家的公子和傅小姐能成良配，这都不是晚辈能决定的。想是傅夫人问错了人？”她起身继续道：“茶是好茶，就算是成为侧妃奉给我这杯茶，我也只有喝下这一个选择，至于谁为侧妃，又岂是我说的算？我自己的婚事，不也是陛下做主的吗？”
也不顾朱氏惊愕的神情，陆晴曛福了一福，笑道：“夫人若是有心，可与柳夫人聊聊，府内都是她做主。若没其他事，晚辈这便告辞了。”
才上马车，秋霜打趣道：“小姐真不在意世子娶侧妃？”
“才成婚几日，就赶着来问侧妃的事，也不知道是恶心谁？”陆晴曛往后靠了靠，身子放松了下来，“虽说我和萧庚辰不和，但往府里塞人的事，还是让柳夫人和他斗去。”
“我想不明白，明明宁王才是傅小姐的良配，为何她娘亲还一心想让她做妾呢？”
陆晴曛沉思了一会，道：“傅灵宜做宁王妃也算不上高攀，如今宁王虽不显山，可傅大人既然已经他的幕僚，这两人成婚才能将两家彻底绑在一起。莫非是觉得武鸣王能为宁王所用？”她想到这忍不住轻笑出声：“那这招可真算得上豪赌，他要争过的对手可就不止是兄弟之间，还有父子之间。但若真成了，怕是无人能动摇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