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位置

月朗星稀，寒风凛冽，街道上不时映着斑驳的月影随风晃动，那是积雪消融产生的水洼带来的景象。陆情绪趁着夜色打马而归，绛风在飞驰的途中，还不忘顽皮地将月影踏碎，只沿街留下哒哒的马蹄声。

等她们回到武鸣王府，已过宵禁，王府门前的府兵依旧精神抖擞，在陆晴曛进门前齐齐喊肃立道：“见过世子妃。”

陆晴曛的脚才刚跨过门槛，当听到这声问安后，不由得顿住脚步，回头狐疑道：“王爷呢？”

“王爷应是在书房。”

以往陆晴曛回王府，在门前守卫的府兵虽然不会拦截她，但也不会这般主动问安，只有王府里的主子才能享受这般待遇，可见这是萧弘济先前特意交代的。想到这个，陆晴曛便觉得时机已至，现在去谈价码最合适不过，于是她便道：“去通传一下，就说我有事求见。”

侍卫忙抱剑称是，先于她们前往萧弘济的书房通报。陆晴曛还是不愿把身边的人牵扯进来，交代怡婷带人先回澄园后，自己紧跟着就去往前院书房。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但都是由人领着进去，今夜还是她第一次独自前往，越临近，反而脚步越轻。因为先前已经派人通传过，书房的大门早早就敞开等着她，和以往一样，柳夫人站在书桌一旁研墨，而萧弘济则是握着朱笔在批阅繁重的奏章。

“世子妃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萧弘济并没有抬头，手中的朱笔也没有停下，却在陆晴曛行礼前抢先出声。

可陆晴曛并不理会他这声免礼的问候，依旧恭恭敬敬地朝那两人行礼道：“见过王爷、柳夫人。”礼毕起身后，她盯着萧弘济正在批阅的折子，开门见山道，“今夜我回府，门前侍卫都齐呼世子妃，这是王爷为我安排好的位置？”

“他们对你见礼，如同你刚刚坚持行礼一般，自是理应如此。”萧弘济就好像在说什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一样，眉间完全没有一丝波动，像是陆晴曛刚被抬进武鸣王府时，处处对她设防之人并不是萧弘济。只听他继续道：“至于世子妃的位置是什么，还要看你自己想要坐到哪里去。”

陆晴曛轻笑一声，心道虽然和聪明人共事太过危险，可好处也是极多的，只需要轻轻点拨，对方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她浅笑着走到萧弘济书桌对面，也不在意柳夫人不解的目光，就自顾自地掏出那张图纸，用手按在萧弘济批阅的折子上，浅笑道：“自然是要坐着陆家的位置，以前陆家和你们武鸣王府是什么关系，今后也一样是什么关系。盟友？幕僚？统统不是！我们各有自家的利益，各有自己的考量，可以允许一段时间内的合作，但谁也别想控制谁，谁也别想吞并谁。”

萧弘济猜得出她想要一个平等的位置同自己议事，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难免不大吃一惊，竟把心中的想法也宣之于口：“若你是个男儿，登阁拜相……”

瞧见陆晴曛笑得更深，目光也更冷了，萧弘济便没把这话说下去，许是这样的话陆晴曛早就听腻了，也可能是陆晴曛自己也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萧弘济暗自这般想着，看着陆晴曛慢慢将按在图纸上的手移开，显然是让他打开的意思。

将图纸展开后，萧弘济面上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可手中却早已将朱笔掷飞，打在笔架上，将悬挂着的毛笔震得相互碰撞，发出珰珰几声，像是在替萧弘济表达心中的怒火。

柳夫人从没见他这般失态，以往就算心中有怒气，也是不动声色给人以威压，于是她凑近细瞧，却在看完后比萧弘济反应更大，就连温柔贤淑也没有了，直接怒骂道：“堂堂大昭君王，竟学着这种阴损的暗招。”

陆晴曛并不打算像之前那般瞒住萧弘济，要铲除暗门，只有武鸣王府有这个实力。所以她也敛住了微笑，郑重告诫道：“暗门的首领应是皇室中人，日前我曾提醒王爷彻查，不知可有眉目了？”

萧弘济又垂下目光，盯着桌面上的图纸，心中竟然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先前呈上来的名单，虽然肯定不全，但那些人被查出的地方绝大多数都和图纸上对得上。他很想质问陆晴曛从哪里得来的图纸，可想到刚刚她说的条件，终是没有问出口，陆晴曛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和武鸣王府匹敌的位置，而这张图纸和她说出暗门首领的线索来看，她确实做到了。

见他良久不做声，柳夫人便开口道：“尚未发现可疑之处。”

“无妨，是我上次没有说清楚。”说着，陆晴曛抬手捡起那支朱笔，在萧弘济和柳夫人略带佩服的目光中，她在白纸上画出了云水纹并道：“往昭帝头上查三代，看看哪位宗亲喜好这样的纹饰。”

身为暗门首领，或者说身为黑衣刺客，最是忌讳在衣服上留有标记，所以定坤阁若是办事，定是统一的玄衣玄面巾，就连发饰都是统一的，均没有任何纹饰，怕的就是在办事的过程中被人记住特征。而那画像上还保留云水纹饰，若不是这人的专属徽纹，那便是他本人极喜好这个纹饰，后人才会将云水纹留在画上。

“好。”柳夫人拿起那张纸，抖了抖才端详起来。

陆晴曛挑眉道：“若没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给王爷提个醒。”

“但说无妨。”萧弘济没见过敢在自己面前这么狂傲，礼节上又无可挑剔的人，当初就连陆之林都不会这般挑衅他的权威，便顺着陆晴曛的话说，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孟青，必须进一甲。”陆晴曛说着，屈膝朝两人福了一礼道，“就当是我回报他的救命之恩吧。”

就如同刚刚那般，萧弘济没有出声拒绝，那便是答应她了。看着陆晴曛消失在门口，他低声自问道：“武鸣王府全力探查也不知道的东西，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柳夫人则是反问道：“她这是要借刀杀人，王爷为何准了？”

“我又何尝不是借刀杀人？”

可能会有错别字，因为现在文字在质检中，无法修改，所以还请各位担待哦，等质检结束，我会回来修改的。（我还是觉得世子妃帅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