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极
这是在恼怒还是嫉妒，萧庚辰已经分不清了，但听到陆晴曛让留步，他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
陆晴曛有些发笑地问：“怎么，我回来你就走？”
“不走，留下吃饭吗？”
秋霜原本是跟着陆晴曛一同憋笑的，可怡婷的耳垂红得滴血，她根本收不住笑声，吵得鹅棚里的白鹅都开始扑腾。
萧庚辰寻着笑声回头，只看到陆晴曛在掩嘴偷笑。
秋霜见他突然回头，以为自己闯了祸，拉着怡婷就往耳房跑。
陆晴曛轻咳一声，立刻就恢复往日的端庄，语气中难得带着一丝俏皮道：“你不是挺喜欢吃怡婷做的菜？”
耳房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振得萧庚辰的脑子跟着嗡嗡地响。
怡婷带着红绸花回耳房了？
陆晴曛没再搭理他，转身就往正屋走，嘴角依旧扬着浅浅的笑容。
萧庚辰愣愣地傻笑一声，快步追上前去，问道：“婚期可定了？”
“媒人还没上门呢。”陆晴曛睨了他一眼，“怡婷作为我义妹出嫁，孟青今后是我陆家女婿，这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怎么同我没关系！”萧庚辰不悦地喝出声来，他又被陆晴曛扫了一眼，立马就柔了声音，厚着脸皮道，“我是你夫君，夫人要嫁义妹，我当然算是怡婷的娘家人。”
他没敢把心理话说出来：萧庚辰生母是阳平长公主，她是荣王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皇室愧对怡婷，昭帝也对萧庚辰寡恩，两人是表兄妹，也是皇室中遭遇最相似的。
最重要的是，孟青娶亲，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他是不自信能赢过孟青的，陆晴曛待孟青不同，有双眼睛都能瞧得出来……
“你敬过我父母茶了？还是我们陆家认可你了？”陆晴曛嫌弃地刮了他一眼，继续道，“怡婷的婚事本就由我全权做主，你瞎起什么哄？”
萧庚辰笑出声，反问道：“孟青要在京都办婚事，难不成你还要把岳父岳父请回来？”
陆晴曛面上浅浅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她平静地望着前方，没再说话。
萧庚辰识趣地终止这个话题，只道：“我会为她多备些嫁妆的。”
“若是你见到红玉就为她留着，怡婷最适合用绯红点缀。”陆晴曛没拒绝他的提议，只是语气冷得能结层霜。
“你也是如此，最适合猩红色，清冷疏离不再，会是诱人的冶艳绝色。”萧庚辰早就同她说过，可陆晴曛连过年都穿着鹅青配月白服饰，整个人冷得像是冰雕的。
他见过陆晴曛穿着嫁衣的样子，那时她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地妖姬。可后来，除了那身血衣，萧庚辰也再没见她碰过红色衣物。
其他人就没有萧庚辰这么庆幸，尤其是想要把孟青招到麾下的人来说，这些消息简直糟糕透顶。
孟青披红簪花，骑马到街上溜一圈，回来就已经找到靠山，还偏偏是陆家！可现在谁还敢同陆家斗？
陆之林离京，看似陆家势力已经瓦解消融，可实际上那些人只待有人振臂一呼。皇室与武鸣王府之间斗得越狠，文林中人在这场较量中所占比重就越大，只要他们肯倒向一方，那么胜败便可以预见了。
不过最生气的，当是昭帝。
他想借着孟青游街赚取贤名，可转身这场棋局就被孟青拿去做嫁衣。现在人人都称赞他对怡婷忠贞不渝，就连他想要看豺狼争食的局面也不可能看到。因为孟青已经算是陆家的人，只有吃饱没事干的才会多此一举。
至于借此抬举文林就更加说不上了，因为陆家已经有了武将，重武轻文的局面因此出现裂痕。
昭帝这一招棋输得太惨，甚至赔掉不止一个武状元。要知道以往的状元郎，都是陆家的后辈，头回选出一位武状元，最后竟也是陆家的羽翼。如此，陆家不会就此殒灭，反而更加兴旺。今后武状元若被承继下来，武生是会更倾向于陆家的吧？
“当初我便不同意皇上的决定，如今看起来，皇室当真是完败。”铁鹰卫主司坐在勤政殿上，自以为是长辈教导后生的样子。
这些落在昭帝耳里，全变成臣子僭越，但他仍和颜悦色道：“事已至此，皇叔可有良策？”
“先让人把孟青盯紧了，他若是只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主司顿了顿，“铁鹰卫短时间内连遭重创，既然已经翻到明面上，也该重整旗鼓了。”
“京中的人手所剩不多，冥凰门多枚棋子同时消失，哪怕收归武进士，人手也远远不够。”昭帝并不愿多说这件事，追问道，“御林军呢？”
“术业有专攻，有些事他们做不到。”
昭帝不语，他们总不能冒险从民间招揽人才。
“陆晴曛……”主司沉吟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什么事都能和她扯上关系。
“那小丫头已经倒向武鸣王，皇叔想动她？”
主司摆摆手，干涩的话语中透着笑意：“我更担心藏起来的那股势力，铁鹰卫困于这个局面，他们不应该这么安静。”
“局面早已失控，他们怕不是在等待什么时机。”昭帝皱皱眉，继续道，“宸王快回京都了。”
“瓦刺来朝，东宫空悬，皇上打算派哪位皇子招待使团？”
昭帝皮笑肉不笑道：“宁王贤德，派他去最合适。”
“微臣觉得此举不妥，现在京都鱼目混杂，过早让宁王成为众矢之的，臣怕会有人对他不力。”
“宁王还被关在府里自省？”
主司没正面回答，转而道：“太子册封礼，可等明年文举之后。”
“皇叔安排就好。”昭帝的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却极为尊敬，“朕的几个孩子，还得劳皇叔多多管教。”
“只要不再出先太子那样的坏规矩的孩子，我也没什么可管教诸位皇子的。”
“他们不敢。”昭帝正色道，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
等瓦刺使团进京，铁鹰卫也该换个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