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死守

原以为双方都会暂避锋芒，可谁料铁鹰卫主司见在京都内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竟瞅准这个档口要置陆晴曛于死地。

派来的皆是死士，哪怕看到先上前的人倒下，他们也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

孟青和秋鸿秋霜站成尖角状，像是护盾一般护在最前面，陆晴曛反握着匕首站在后方全神戒备。四人犹如尖刀，利落地劈开扑面而来的黑衣浪潮。

双方人数实在悬殊，哪怕有毒药的加持，孟青等人在击退第一波刺客后渐渐漏出疲态。

虽然没有人能近陆晴曛的身，但她却并不轻松。她不仅要找准风势散毒，还要审时度势，将毒针飞掷入极泉穴，使得气血加速流通以达到瞬间毒发的效果。

最后一根毒针因为死士有了防备，被避开了，好在孟青的利剑更快，一个横扫就见血封喉。他将鸣鸾迅速在空中划个半圆，剑尖指向大地，除去上面的血渍，冷声道：“他们学聪明了，在等所有人手到齐，再合攻上来。”

陆晴曛气息不稳，看着空着的左手道：“只要顶住下一次攻击，我们就赢了。”

她攥紧匕首，又道：“先休息休息，恢复些体力。”

“小姐，要不你从小路下山？”秋霜打量着四周，看到根本没有所谓的小路不由得皱起眉头。

陆晴曛摇摇头道：“我们人单力薄，若是先后突围反而削弱了战斗力，倒不如就在这儿据险死守。”

这山头只有一条小道上山，四周都是怪石峭壁，就算轻功极佳也不能攀上来。只要他们守住这个路口，就不用担心有人从背后偷袭。敌人全从正面来，对上的人数也就被切割成小部分，凭借孟青他们的武艺优势，还是能弥补人数悬殊的。

秋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裹交给陆晴曛，蹙眉道：“看看哪样合用，待会交战将更凶险几分，你护好自己。”

“我的东西都是师兄配制的，自然合用。”陆晴曛毫不客气，接过就打开看里面有什么用得上。

她投壶有准头，并不是她苦练的原因，而是她不习武想要自保，只能在暗器上下功夫。梅花镖飞刀之类不好携带，淬炼后的毒针再加上左医圣教她用毒的手段，便足够自保。

她不曾学过制毒，亦不会去学解毒，所以她手中的毒药都是秋鸿为她配置，用来防身的。所以那个随身包裹中，除了秋鸿常用的一套金针，便都是陆晴曛惯用的毒药和毒针。

心中有数后，她才抬头道：“剑秋他们只是被困住，用不了多久就会寻来，我们再坚持一阵就挺过去了。”

孟青难得收起往日的不羁，神色凌厉道：“他们尽管放马来，我好教他们什么叫有来无回！”

山风呼啸，吹起林涛阵阵，却掩盖不住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四人好整以暇，端着起手势，望向路口。

突然，黑影像是闪过一般，同时扑杀过来，比之前更快更狠。刀剑交击声不断，在夕阳下仍能看见迸出的星星火花。

敌人的鲜血将他们的衣襟染红，秋霜武艺不及孟青秋鸿，身上还挂了几道口子。

对方知道单打独斗只会沦为剑下亡魂，所以集结人手后以好几倍的兵力去对付同一个人。药粉的威力不减，可人数多起来也有捉襟见肘之感。

有人瞅准机会，格挡攻势后，飞越过守在前方的三人，想要击杀陆晴曛，好破解毒瘴的威胁。

陆晴曛侧身避过，反握的匕首顺着对方的手腕打圈，在适当的位置她握住手柄用力划拉，直接将对方手筋割断。紧接着左手拈好的毒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扎入极泉穴，对方就满眼不可置信地倒地不起。

她是不会武艺，可她擅长筋脉，最会用巧劲化险为夷。仅靠那把短匕首，她根本挡不下一次攻击。

可她沉着冷静，格挡不开却可以轻身躲避。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再用锋利的匕首划断对方筋脉，自然能够自保。

匕首重新反握在手上，她沉声道：“别分心！”

她的一声低吼，能让他们放心，更让他们专心抵御。

有人越过前面的壁垒，孟青他们自然担心陆晴曛出事，在回身相助时就被刺客找到破绽，瞬间落到劣势。只是这一个空隙，能近陆晴曛身侧的，也多了几人，她都用划断筋脉的方式放将人放倒了。

就在此时，山脚开始传来利刃的交击声，援军已到！

清脆的鸣镝划破上空，黑衣人开始往山下撤。

孟青当机立断道：“你们留在这儿，我去追。”

话落，他便追着黑衣人消失在密林中。

陆晴曛长长地舒口气，抬头望向京都的方向。

初夏自是晴空万里，远山如眉如黛，在漫天晚霞中恍如仙境。飞鸟不还林，在空中不断盘桓，发出呜咽的悲鸣声，劫后重生的喜悦感充斥着全身。

陆晴曛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腰间的香囊，上面还绣着朵朵绿梅，沾上血渍后便失了清雅，变得妖冶。

她知道，这是芷艺的绣工，在画舫再见到芷艺时，陆晴曛便记住了这点。

“师兄，你已二十有六，是打算学着师父孤独终老？”

秋鸿从戒备中回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将这黄昏美景看在眼里。

他眸光冷清，却闪过一丝异样，沉吟良久才道：“我此生杀孽极重，故不敢有后。”

陆晴曛轻笑一声，终于停下手中把玩香囊的动作，笑道：“我出身书香世家，算得上京都贵女，可哪家大家闺秀如我这般嗜杀成性？”

还沾着血渍的手在空中抓空，连片晚霞也带不走。她浅笑着继续说：“你周游列国，四处行医，要还的话早就还完了。”

秋鸿负剑而立，将目光落在她透着霞光的玉肌上，突然问道：“那你又为何拒他千里之外？”

相伴长大的挚友，相互都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况且陆晴曛从未在孟青与秋鸿面前遮掩过这自己的心思。

“生不逢时。”背后传来脚步声，陆晴曛敛眉回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对山那双凌厉的鹰眼，“相聚也是不合时宜。”

背负太多了，风花雪月就显得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