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过招
轻快的马蹄声在穿街走巷,最后在宁王府门前停下。
朱漆大门紧闭,府兵扶刀而立在前,一如往日气派的宁王府。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品味出暗藏的紧张感。
陆晴曛将马缰递给门童后,便拾级而上,对府兵道:“武鸣王府世子妃求见宁王殿下,还请通传。”
“宁王抱病在床,不见外客。”
“既然如此,那便请阁下去通报主司大人吧。”陆晴曛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语气根本不容置疑道,“就说大人请的客人到了。”
为首的府兵目光微闪,抱拳行礼后就进府通报去了。
日薄西山,余辉将整个街巷染成金色,更衬托出宁王府的华贵不凡。
陆晴曛双目失焦地看着街上的百姓行色匆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人领到花厅。
只不过这次她没再被晾着,铁鹰卫主司已在上位坐着等她来。
“见过主司大人。”陆晴曛施施然行礼,而后开门见山问道,“孟青呢?”
主司示意她坐下,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他背后之人就是你。”
“世子妃放心,我已命人好生伺候状元郎,并没有为难他。”他沙哑的笑声听起来格外阴森恐怖,却似是在同陆晴曛开玩笑般道,“我请世子妃来,亦不是鸿门宴,只是有要事相商。”
“昭帝寡恩,我陆家尚且不能善终,王爷是想让我如何为他人保全主司之位呢?”聪明人之间并不需要弯弯绕绕,抵抗天威只有重臣之间的连横。
如今铁鹰卫主司式微,他自是保不住性命的,但铁鹰卫不能因此握在昭帝手中。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荣王告诉我的。”陆晴曛不断在心中盘算着,思来想去,还是得拥有相等的地位才能谈下去,否则她只能是被动。
“万事皆可相商,但前提是你得让我见到孟青无虞。”她与主司的目光对上,在空中迸发出激烈火花,“我虽猜不到你用了什么理由能引孟青自投罗网,但我知道你手中无人能制服他,必是用了些手段。”
主司干笑了两声,真诚道:“世子妃误会我了,我当真是请状元郎到府中做客。”
“既然要做客,你不在自己的府邸设宴,将他诓来宁王府做什么?”
主司笑而不语,抬手让手下去把人带到花厅来。
“孟青身上虽然没有官职,却不得无端缺席早朝。”陆晴曛并没有收敛起自己的不满,毫不客气地拆穿主司的阴谋道,“他一天未归,也不见宫中有人询问,可见这是昭帝默许的。”
她突然语带诱惑道:“若我没有猜错,王爷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吧?当真不和我赌一把?”
“荣王既然已经把我的身份告诉你,想必九卿公审也是你一手策划的。说来听听,让我知道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王爷谬赞,九卿公审分明是孟氏一族多年的筹谋。”陆晴曛故作无辜道,“当年昭帝的处置,如何能服众?不过是报应轮回而已,王爷可不要多心。”
“至于王爷你本人,说实话,我是知之甚少啊!”她双眸未眯道,“昭帝不惜用宁王相挟,再加上冷慕斯吐露的秘密,王爷身为皇叔,却落得个服毒自戕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呀。”
“原本我以为昭帝会借浩海达进京之事逼你让权,可如今我是真看不明白了。”
陆晴曛一进花厅就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就知道主司已经服用了慢性毒药,如今已是大罗金仙难救。
主司毫无诚意地抚掌称赞道:“浩海达来京并非是为了对付我。”
陆晴曛心下一沉,若不是为了将铁鹰卫主司拉下马,那便是直接冲武鸣王府来的。
“瓦剌与大昭大战在即,这场战争是昭帝默许的。”主司语出惊人地将秘密抖出,根本不像胡诌,“我本有摄政王之权,却遭了昭帝暗算,实权被夺,自然也反对不了这场战争。”
陆晴曛不解地问,颇有虚心求教的样子:“既然这实权能如此轻易地夺去,看来是以信物为号令?”
主司死撑着的身体终于漏出一丝疲态,不可控地咳嗽起来。他像是被掏空的枯木,咳嗽起来整个空腔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破碎。
陆晴曛也不着急,她并不在乎这人的生死,也不觉得能套出多少秘密,只是在想那个令昭帝忌惮,又能号令铁鹰卫的信物究竟是什么?
若真是无论持有者是谁,对方都会听令,那么又何必将铁鹰卫全歼呢?
就在这时,孟青被人领进花厅,不过他跟个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像是被困在宁王府,而是自愿待在这里玩乐的。
“你怎么来了?”孟青见到陆晴曛也没觉得有多意外,笑嘻嘻地佯装凑巧相遇,直接坐在哦她旁边的太师椅上。
陆晴曛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这笔帐回头再和你算。”
上位的主司稍作平复,开口道:“如何?我确实是诚心请状元郎来做客的,只是他油盐不进,丝毫不考虑我的提议。”
“哦?”陆晴曛突然来了兴致,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提议?他不乐意做的事,兴许我感兴趣呢?”
“这件事谁都能做,唯独世子妃不能做。”
“为何?”
主司轻笑一声,没多做解释道:“我想让孟青接手铁鹰卫,日后匡扶宁王继承大统。”
陆晴曛抿唇不语,并没有将自己的不赞同表达出来。
“如世子妃所料,确实是手拿信物就能驱使铁鹰卫。”主司的目光越过陆晴曛的肩头,看向孟青道,“沦落到这番田地,先人早已预料,特意将信物分成两个,能分别驱使铁鹰卫不同的机构。”
“我的那份已经落到昭帝手中,但另一份早有准备,藏在宫城之外。”他顿了顿道,“若状元郎肯答应我,我愿意将信物托付……”
“不对。”陆晴曛一眼就识破其中陷阱道,“孟青是我的人,你说此事唯独不能托付我,却如何能信得过孟青得信物后不听令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