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托付

“肃清武鸣军固然重要，可我的建议却是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陆晴曛在听到苏方围追失败后，也是怒火中烧，只不过为顾全大局，她不得不从长计议。

“如今尚未切断京都对铁鹰卫的控制，瓦剌又来势汹汹，在这时选择肃清武鸣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顿了顿，犹豫道，“主司死前，曾说有两个信物能调动铁鹰卫，若我们能识破他们的联络方式，潜藏的铁鹰卫就此为我们所用也并非不可能。”

萧庚辰不赞成道：“就拿武鸣军制来说，按礼法监军只需要展示玄武令牌与武鸣王手令便能调动三军，可实际上军中还留存有不成文的规定。”

陆晴曛微微皱眉，询问道：“莫非持令人必须是武鸣王府嫡系一脉？”

萧弘济笑而不答，话锋一转道：“宸王送去的军饷粮草不会从国库与地方粮仓支出，那就只能从市面上购买。现在并非丰收的季节，他们能买到的只有陈粮，只要派出听记，便知道瓦剌大军能在鸿雁关外对垒到几时。”

“若换做是我去调度粮草，我就不会只在大昭境内采购粮草。”陆晴曛也不多纠结武鸣军制的问题，仔细提醒道，“若真是如此，瓦剌可就有盟军作为支撑了，批量采买粮草，很难不惊动朝廷。”

大昭之北有游牧为生的瓦剌和凉国，东有临海富庶的齐国，南有耕作发达到一年三收的越国，哪怕西边隔着群山，仍有骁勇善战的蜀国虎视眈眈。自大昭在五国战乱缝隙中开天辟地建国，以疆土隔绝五国争端以来，若没有武鸣王府支撑，大昭就五国被瓜分殆尽。

六国在地理位置上的特殊对垒局面，迫使无法开拓疆土的国家联手进犯大昭，每次遇到多国联合进犯，武鸣王府难免元气大伤。

瓦剌来犯已成定局，若真如陆晴曛所料，宸王送去的银子转手到其他国家换成瓦剌大军的粮草，那么知情者也乐得在这种时候跟着瓦剌发动战争，好能借机瓜分掉大昭的延边城池。

萧弘济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垂眸沉思着：“距离上次大战，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已经足够让战败的国家恢复生机，卷土重来了。”

陆晴曛不由得长叹一声，困惑道：“说来也怪，往上溯洄几百年，但凡遇到多国进犯，其中都不乏皇子从中作梗。难不成大昭失了疆土，他们就能借机夺位？”

说着无疑，听着有心。萧弘济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晴曛，吩咐道：“庚辰，去请在京军侯过府议事。”

萧庚辰起身称是，转身时见陆晴曛纹丝不动，不由得狐疑道：“你还有事要说？”

“遇到点儿麻烦，需要求王爷帮忙。”陆晴曛无辜地眨眨眼，故意激怒他道，“世子军务在身，切莫为旁的事分心。”

说着她微微颔首避开萧庚辰的目光，果然就看到萧庚辰快步走出房门。

“世子妃这是打算离京了？”萧弘济见人已经走远，直接问出心中的猜测。

陆晴曛点头道：“此时，陆家离京比嫡女在京发挥的威力要更大。”她斟酌着措辞，补充道，“王爷尽管放心，每当大昭遭遇战乱，陆家在过去是如何稳住后方的，今后亦会如此。我不过是避于幕后罢了，暂时不会离京。”

“以往陆之林在京都举办雅集，不论书生出身门第，都能凭拜帖参加与众人论道。”萧弘济收回目光垂眸回忆往事，叹道，“听闻这些年的雅集上，他身边总跟着一名神秘莫测的少年，诗词歌赋，大道圣言，哪怕是时政策论都无人能出其右。”

“这少年笔下还流传出不少名篇华章，在文林中争相传阅。”他突然轻笑一声道，“不少人猜测此子是陆之林的精心培育的接班人，大伙费劲心思挖掘少年的身世，却从来没有人设想过这少年会是深居内宅的陆家嫡女。”

“王爷谬赞。”陆晴曛敛眉收笑，自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后，再提起这件事她便笑不出来了，“如果没有父亲的苦心筹谋与铺垫，我身为女子，如何能站在首列，代表众学子接受朱砂开智之礼？”

参加雅集的书生会被陆晴曛的才学所折服，会在背地里有人问及她的身份与名字。陆之林从来没有承认他把陆晴曛当成下任首辅来培养，也从来没有否认过。甚至在听到对方的猜测后，仅回已欣慰的笑容。

模棱两可，却又足以引人遐想。这样的时间长达十年，与陆家有私教的，诸如齐秋阳之流，早就猜出那少年便是陆晴曛。久而久之，这便演变成文林中不可言说的秘密。

如此，陆之林举家离京后，哪怕陆晴曛已经嫁入武鸣王府，她在文林中仍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只要陆晴曛振臂高呼，在文林中也定会是一呼百应的结局。

萧弘济只觉得过往自己目光狭隘，远不如陆之林，能越过性别去赏识陆晴曛的能力。自陆晴曛嫁入王府以来，他对陆晴曛了解越多，也就越发赏识。

见萧弘济沉思不答，陆晴曛犹豫问道：“王爷这是信不过我的话？”

“只是心生感慨罢了。”萧弘济收回神游的心思，坦诚道，“只可惜你是女儿身。”

陆晴曛听惯了这句话，只是无言浅笑。

“战场凶险，哪怕是本王也不敢托大，敢断言能平安归来。”

“王爷，如今尚未出征，此话……”

萧弘济抬手打断她的话，继续道：“本王深知世子妃是可托付身后之人，如今大战在即，还望世子妃勿辞。”

陆晴曛没想过萧弘济会对她托付身后之事，况且战前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她不由得微蹙双眉，但转念想到瓦剌与皇室勾结，本就是冲着武鸣王府来的，最后还是点头道：“还请王爷吩咐，但凡我能做到的，必会拼尽全力。”

萧弘济轻笑一声，眼中早就不见往日威严，取而代之的是赏识的目光：“若时逢不测，世子妃必须力保庚辰顺利继位，其他的事，卿雨会告知你的，届时世子妃要怎么做，你再自行定夺吧。”

祝各位读者虎年大吉！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早日暴富！

（原本想写一个新春番外，但是怕打乱文章行文，就作罢了，大家可以回头看看新年的那几章，有糖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