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谈笑
能进入文渊阁这种地方的人并不多,傅远明作为首辅之子,身为给事中却也能进入文渊阁。
他与宁王之间有嫌隙,还是因那枚月玦开始,后来越演越烈。毕竟文人都是执拗脾气,傅远明又不像他父亲那般,在铁鹰卫的教导下长大,自然和失宠的宁王生了嫌隙后,没有那么多忠心。若是他在此事上做手脚,就连傅修齐也难于脱罪。
昭帝见傅修齐沉默不语,忙道:“把傅远明叫来问话!”
晋王和傅修齐就这样跪着等傅远明过来,期间谁也不敢多言。
等傅远明从宫外赶来,天空早已擦黑。见跪在殿中的两人,他便心道不妙,忙跪地道:“臣参见皇上。”
昭帝并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居高临下问道:“傅远明,听闻你近日频繁出入文渊阁。”
“近来家父身子不适,臣体恤父亲年迈,得闲时便会到文渊阁帮忙。”
“文渊阁有洒扫宦官,也有秉笔小吏,爱卿去文渊阁都是怎么帮忙的?”昭帝走到傅远明面前才停下,仿佛下一秒他的金靴就要踩到他手上。
傅远明咽了口唾沫,不安道:“家父患的是手疾,因臣能写出和家父一样的字迹,有些票拟便是家父口述,臣来执笔。”
“皇上息怒,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份票拟绝对是臣亲笔所书,绝不是犬子代笔!”傅修齐早该想到昭帝提起傅远明的意思,如今才明白过来,忙就打算他的讲话。
“那你们傅家倒是告诉朕,这诏书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昭帝倒也没真觉得他们能给出解释,继续道,“宁王与武鸣王府勾结已是事实,主司死前在私下里见过陆晴曛,若没有她的授意,文臣中谁敢在奏章上动手脚?你们傅家一门莫不是看好宁王,都借着陆晴曛这层关系,暗中与萧弘济合谋朕的王位不成!”
“皇上明鉴,臣是冤枉的!”傅修齐父子叫苦不迭,只能不断求饶。
就此发落傅家并不现实,因为昭帝不可能对外说此诏书出错,不能作数。他更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查这件事,不然就等于宣告经他手处理的政务是个天大的笑话,那他的脸面该往那里放?
因此,昭帝只好强忍怒意,让傅家回去自查此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就怪不得昭帝对傅家下手。毕竟傅家是前主司一手培养起来的,在主司赴死前,昭帝就想过清除傅府,如果不是傅修齐交出手中内阁大权来表忠心,傅家早就被打压下台。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家愁得焦头烂额,查案却没有进展,这丝毫不影响陆晴曛的好心情。
在武鸣王出征前一日,她特意起了个早,好避开毒日头打马到陆府。因为孟琸明日要领着山庄的人趁乱离京,她要去践行。
“琸哥!”陆晴曛手中的马鞭还未放下,就朝着孟琸抱拳行礼,打趣道,“虽都在京都,能给琸哥问安的机会却并不多。”
孟琸扫了一眼她身后的秋霜,问道:“怡婷那丫头呢?”
秋霜捂嘴偷笑道:“她不敢来,羞得慌。”
孟琸大笑道:“这丫头还是这么怕我,不像秋霜这丫头没规矩惯了。”
“她没规矩还怪得了谁?”孟青把手中的白子往棋篓中一扔,自然而然地假装看不出自己要输的事实,“晴曛惯着秋霜,爷爷和你又惯着晴曛,这才把秋霜养成这幅模样。”
“怎么说话的!”孟琸刚才还对陆晴曛笑脸相迎,转头就黑着脸对孟青道,“长幼有序,你回去敢这样说来试试。”
孟青耸肩,撇嘴不满道:“别人家都是跪祠堂,偏生就我们孟家是要罚在祠堂中倒立,就算是扎马步也好啊!”
众人哄笑一堂,对拿孟青没有办法。
只是秋鸿对气味给外敏锐,收笑后便问陆晴曛道:“给你配的方子还在用?”
陆晴曛点点应道:“恢复比以往慢,就一直用药调理着。”
“伸手。”秋鸿坐在她旁边,像是冷声命令一般道,“可别忘师父离去前交代的。”
原本想好的借口顿时就没用了,陆晴曛老实地让秋鸿搭脉,还不忘找补道:“我找李婶看过,无妨。”
秋鸿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为她诊脉。
孟青笑着转移话题道:“昭帝究竟什么时候把傅家下狱?我可等不及看他们的笑话了。”
“等国库拨出军饷之后吧。”陆晴曛笑完了眉眼,朝着孟琸道,“这事辛苦各位奔波,待会我定敬酒致谢。”
“体虚,禁酒。”秋鸿收回手,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待会给你换个方子。”
他凡事坦然洒脱,却与孟青不是一路人。哪怕秋鸿留在京都是为了陆晴曛养身体,却也会顾着她的想法,不轻易为她搭脉问诊。
孟青与陆晴曛对视一眼,识趣地岔开话题道:“小事一桩,就是山庄的人将要离京,我爹不放心。”说着,他还朝身后的孟琸使了个眼色。
陆晴曛笑道:“要是让傅家听到你说是小事一桩,他们会不会不等君恩,直接自裁啊?”
笑颜如花的脸,却淡然说出毛骨悚然的话:“他们至死也不会知道,那张票拟是我写的。”
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动用陆家的关系,而是将写好的票拟让秋鸿悄悄在文渊阁调包,便顺理成章地送到勤政殿。谁也看不出昭帝签下朱批的那张票拟,是经过特殊药物处理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上层的墨迹会消散,显露出真正的墨迹。就连时间陆晴曛都是算好的,刚好就是奏章传到给事中办事处的时间。
至于那些为掩人耳目死去的宦官、小吏,不过是他们查出的冥凰门余孽。
过去他们潜意识中认为冥凰门都是女子,被藏于后宅刺探消息,直到前太子出事才反应过来。贺彦一直在纠察冥凰门的暗桩,直到现在才得令铲除。
出手的,自然是孟琸,这才能在皇宫中都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京都会慢慢变为空城,昭帝既然想唱独角戏,我们便大方地把京都让给他。”陆晴曛并不觉得是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反而显得十分慷慨,“武鸣军驻守在京都四面,内阁再以巡查地方政务为由迁出京都,我自然也不会久留,琸哥不必担心。”
孟琸早就习惯她的石破天惊之语,只是无奈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不是在谈笑。”
我一不小心把另一本在更的章节发上来了……真是无奈,这就是双开容易脑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