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鬼胎
围观者被萧庚辰的一番话吓出冷汗,近年来萧庚辰虽在收敛不少,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可是深深地印在大伙的脑子里,根本不会随时间地消散而褪去。
萧庚辰凌厉而威严的目光从宁王身上移开,借着墨扬在原地刨蹄,缓缓扫过在场围观者的面庞,似是猛兽正龇牙咧嘴地亮出武器,警告所有人。
“宁王殿下,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陆晴曛垂眸盯着在手中转动的满翠手串,语带警告道,“当断不断,可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有些事,还是断干净为好。”
宁王何其聪慧,当然明白她在指自己在去叙州前,不该再与傅家有牵扯。他余光往身旁的傅灵宜身上扫了一眼,抱拳道:“多谢世子妃指点,不过有些事并非表面这么简单,我不过是趋利避害而已。”
陆晴曛沉默不语,依旧是头也不抬地盯着手串转动。怡婷心领神会,朝秋霜使了一个颜色,在她上车后便将车帘放下。
萧庚辰听不懂陆晴曛与宁王在打什么哑谜,可围观的人却知道此事已平,在萧庚辰开口前就主动让出去路。他顺势马鞭一扬,骑着墨扬走在马车前面带路。
宁王主动避让马车,站在一旁目送着他们离开。等围观的人都散去,他才冷冰冰地用目光剜了傅灵宜一眼,转而就翻身上马,领着随身护卫扬长而去,空留傅灵宜站在街道上,像是任何人都能取乐的笑话。
“小姐,回府吧。”傅灵宜的丫鬟小声劝解道,目光不断躲避着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傅灵宜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宁王的决绝击破,她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洒落在地,仰天大笑道:“真是笑话!”
身后的丫鬟对视一眼,也不顾上僭越,把傅灵宜往马车的方向拉扯道:“小姐,先回府吧。”
“我还没有输!”傅灵宜突然收声看向陆晴曛消失地方向,恶狠狠道,“我乃首辅大人爱女,宁王府未来的王妃,就算这次保不住傅家,父亲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她瞬间就重拾起自己丢下的高傲骄矜,吩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傅府。
这些事落在百姓眼中只当个笑话,落下剑秋眼中却是不可忽视的细节,他转个身就带着消息找到正在义诊的秋鸿,把街上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宁王与傅灵宜不睦?”秋鸿拈着银针对着日头照着细瞧,他双眼微眯道,“苗寻,去和还在外面排队义诊的人说明日再来。”
虽然才过了不到一年,苗寻已出落成少女模样,根本看不出刚遇上陆晴曛那般瘦小的稚子身影。她心思早熟,办起事利索妥帖,又得秋鸿地指点,早就和过去大不一样了。
她抱拳称是道:“夫子是要出去吗?”
秋鸿不愿收徒,却不会推辞陆晴曛要他照看培养那五个小孩的请求,便让她们以夫子相称,私下对她们却是倾囊相授。
“你心中可以存疑,但有些事不是你能问的。”秋鸿不作正面回答,却慢慢将桌案上的东西收入医箱,“剑秋,你回去后不必对她提起,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剑秋抱剑行礼,嗖地一下,就化作黑影消失在医馆中。
秋鸿将桌下的短刀别在腰间,抬头问道:“还有事?”
“夫子,我不明白。”苗寻终还是沉不住气,她不解道,“我们日夜苦练,何时才能同剑秋一样效力。”
秋鸿整理着衣袍,将短刀藏好,正色道:“你们天资各异,可往不同方向栽培。但要和剑秋一样当个全能管事,那可不是短短几日能做到的。”
他对苗寻她们向来苛刻,说教起来更是不留情面:“剑秋劣处在哪方面,你可知道?”
苗寻摇头不语。
“在武艺。”秋鸿毫不客气质问道,“难道你觉得现在武艺能胜过他?”
见苗寻不敢答话,秋鸿继续道:“修炼勿忘修心,沉得住,才能更进一步。”
“既然心中有目标,就耐住性子磨练,等时机到,我自然会让你们出鞘。”秋鸿边说边往医馆外走,在离开前吩咐道,“我回来前,由你督促她们将剑法练上三遍。”
后半句话早成俗约,已经不需要他特意交代:待他回来,会亲自校验练习成果。
与此同时,陆晴曛的马车在武鸣王府门前停下。
萧庚辰站在马车胖朝车内伸手,问道:“你不是和孟青在一起吗?怎么他不送你回来?”
陆晴曛顺势将手搭过去,目光盯着他头上的官帽道:“和你一样,他身着官服,怎好相送?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和他一道?”
“父王挂帅出征,就连百姓都知道沿街围观,你怎会缺席?”萧庚辰面色沉沉,瞧不出喜怒,手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将人搀扶下马车,“出宫城时就见他骑马走小道走,不是去同你去看热闹,实在想不出他还会上心什么事。”
陆晴曛含笑回头打量着怡婷,没有说话却顿时让萧庚辰哑口无言,怡婷再如何强装镇定,却还是掩盖不了面颊晕上的那抹桃红。
见好就收,她立刻转了话头:“气都撒够了?”
迈过门槛的步伐一顿,萧庚辰轻笑道:“为什么这样说?”
“你刚才没必要为我出头的,吃亏的可不是我,围观之人心中说不定是多么可怜我呢。”
“我就是瞧不惯宁王。”萧庚辰与陆晴曛并肩往里走,漫不经心道,“傅灵宜能认出你的车架,你就不曾起疑?”
“他们可能真的是碰巧在城门口遇上的,只是宁王心细,认得我的车夫。”
萧庚辰戏谑道:“然后他情难自抑地多看了一眼,这个小动作却被傅灵宜看在眼里。”
陆晴曛不善地质问道:“怎么?这你也要管?”
“你不在乎?”萧庚辰的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危险气息,“他的目光可从没有离开过你。”
陆晴曛偏头对上他的目光,坦然地反问道:“那我又该怎么办呢?别人的心思如何,是心怀鬼胎,还是别的什么,我可掌控不了,总不能挖掉他的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