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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王妃

香烟缭绕,整个祠堂都浸染在特制的降真线香中,让置身其中的人心生肃穆。

陆晴曛把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见龚云要谈及武鸣王府私隐,她连忙告辞避嫌。可萧庚辰却不肯让她走,攥着她的手腕就把人拉到身侧道:“你不用回避。”

她连武鸣王府兴起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再谈及萧弘济与柳夫人之间的私密,有什么好回避的?于是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洗耳恭听。

萧庚辰转身看向龚云,龚云却垂着头不敢看他们,便道:“龚叔不用避讳,我想知道父王的过往。”

龚云迟疑地看向祠堂中央的棺柩,倏地跪下行礼道:“夫人的存在是王府中不可言说的机密,王爷早就严令禁止府中下人,乃至军中士兵在私下里谈论夫人的身份。”

“至于世子的身世,更是绝密之事,下人中也只有我和辛冬知道。”他顿了顿,艰难道,“夫人孕育世子的时候,阳平长公主已经加入王府,仗着有昭帝和荣王撑腰,在王爷根基未稳的时候强行入主王府后院,一直在王府后院霸道惯了。”

“世子也知道,王爷自幼被养在军中,及冠时才回到京都。后来王爷继位时边境就不太稳固,根本无暇在京都发展自己的势力。早些年好不容易平定蜀国进犯,北凉与瓦剌就从沙井卫破关南下,所以那段时间王爷一直在外奔波,根本无暇顾及留在京都养胎的夫人。”

“王爷刚刚继位,在京都中不如荣王他们根基深,又逢战事,那时京都尽在昭帝的掌控中,所以夫人生怀的那段日子很不好过。”

“为了瞒过阳平长公主而顺利诞下世子,夫人裹腹已是寻常,面对长公主的刁难,夫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地顺从。宫城中的手段虽不见得很辣,却很是折磨人,长公主深谙其道,听辛冬后来说起,夫人好几次都见了红,差点就以为保不住世子了。”

“好在上天垂怜,夫人靠用药推迟生产才能撑到王爷回京。”龚云突然声音沙哑道,“可世子出生的消息并不能一直隐瞒下去,阳平长公主知道后,便用世子的玉碟和身份作威胁,命王爷和夫人交出未满月的世子。”

“夫人自知其身份不能给世子前程,便劝说王爷答应长公主的条件,同意把世子的名字记在长公主之下,这样世子便是武鸣王府名正言顺的嫡出。”

萧庚辰微微垂眸,深不见底的双眸中也不知孕育着怎样的心事。陆晴曛反手与他十指相扣,等他诧异地看过来时,陆晴曛还不忘笑着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用这些小举动安慰他。

龚云低头整理着思绪,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动作,他突然气愤道:“只是谁会料到,堂堂一国长公主,说话竟出尔反尔!”

萧庚辰心下一沉,果然就听到他继续愤懑不平道:“长公主原本和王爷说,她只想要世子嫡母的身份,可谁知她会趁着王爷上朝的时候,突然带人闯进夫人寝殿,强行把未满月的世子带走。”

“夫人生怀的时候吃苦受累,本就身体亏空,哪怕她身有武艺也根本打不过长公主带来的高手。事发王府后院,府兵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长公主就已经带着世子回到皇宫。”

“长公主离开时的阵仗很大,等王爷下朝的时候,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京都,都说是王爷始乱终弃,宠妾灭妻,把长公主气回皇宫。”

“真是可笑。”陆晴曛突然嫌弃道,“曾今作践王爷的名声,后来又纵容世子骄奢淫逸,长公主这手段可真脏啊!”

龚云虽没有应声,听到这话也不免眼含热泪,他努力地平复心绪道:“世子妃所言甚是,长公主将世子带回宫城,并没有用心教养。”

“她一边纵容其他公主皇子在后宫孤立世子,一边又故意把世子的性子养得顽劣不堪。由于夫人身份尴尬,世子被养在宫城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世子。王爷每每与她讲起世子的成长遭遇,她都不免要以泪洗面好几日。”

“王爷自也对此痛心疾首,每每与世子相见,总忍不住纠正和教导世子,可不知怎么,父子俩总是不欢而散。”

“长公主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离间我们父子感情。”萧庚辰突然恍然大悟,对阳平长公主的称呼也从饱含思念地母妃变成冷冰冰的长公主三字。

“她每天都在我面前讲述父王的不可一世,不断念叨父王的丰功伟绩,因为她知道我天生要强,她说得越多,我就越是不服气,面对父王时我就不把他的话放眼里。”

“她就连父王的性子都拿捏得极好,知道他情绪内敛,爱恨情仇都不宣之于口。父王越是着急,对我便越是严厉,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恐怕还不止这些。”陆晴曛抿唇道,“后来你自视清高,十五岁的时候贸然上战场,恐怕也是因为长公主的教导,让你不知不觉中生出要强过王爷的心来。只是战场凶险,她又没有认真教导过你,你那样赌气上战场却空有勇武,几乎等同于是让你去送死。”

她轻蔑道:“长公主杀人于无形,以至于你这么多年还在缅怀她,这手段虽然脏,却实打实的高。悄无声息地离间你和王爷的关系,又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去战场送死,若她计划得成,那便能轻而易举地把王府势力收归皇室。毕竟我记得你上战场的时候,长公主已有身孕了吧?听闻小产时,都能瞧出是个男婴。”

“不是!”还没等萧庚辰回答,龚云就激动地反驳陆晴曛的话,“王爷从没承认过长公主的王妃身份,我们也只把她当作长公主,况且……”

萧庚辰狐疑地追问道:“况且什么?”

龚云把头埋得更深,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况且王爷从未碰过她,就算皇室咬定那是王爷的后嗣,我们武鸣军也是不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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