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重兵压阵，在兵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想要突破敌军的封锁，那拼的就是士兵的英勇无畏。

萧庚辰几乎是集结了北境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压在平凉州，就算不通军事的人都看得出他并不打算死守，而是想要殊死一搏，尽力拼一把百年未成的计划，将北凉逼至黑沙滩以北，彻底解决被今后的危机。

这场纷争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武鸣军的兵力也折损了不少。为做足准备主动对北凉出兵，他甚至在暗中抽调了榆林关内驻守的营连，只留极少的兵力维持关内日常的驻军需要。并责令武威郡以西的重兵，若出兵不利，他们便机动赶往武威郡或榆林关支援，至少要保证雁翔关山脉区域内的驻地没有丢失的风险。

这日，他还在演武场上视察排兵布阵，远远就看见天边飞来一只矫健的苍鹰。这个季节能在军营看到鹰的机会不多，就算空中的苍鹰还没飞近，他都知道那是秋鸿的苍送信回来了。

等他寻借口离开演武场找到孟青时，他正好取出食丸。

孟青照例将接住苍鹰吐出食丸的茶碗递给他，笑嘻嘻道：“王爷先过目？”

也不知道怎么的，萧庚辰许是为了赌气，竟然真的在孟青诧异的目光中接过茶碗，毫不嫌弃地寻着孟青先前的样子将食丸打开。

“火种已深埋，不日回京。”

他偏头看向孟青，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孟青接过他手中的密信，含笑道：“恭喜王爷，可顺势起兵，不日便可回京。”

他抖了抖那轻飘飘的密信，意味深长道：“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尚须再等一段时间。”

“回京前，还需完成两件事，否则争来那个位置，也是无用的，必须彻底斩断高旭的后路，否则难以为继。”萧庚辰负手而立，目光沉沉，那满腔的热血都被静待时机所压制着。

孟青突然来了兴致，分析道：“驱逐北凉是其一？瓦剌平乱后，新大汗势必会南下建功，只要他足够聪明，掠夺而不贪城便极好。北凉吃了哑巴亏，白白给人当刀使，最少也要夺回一个平凉州才能咽下这口气。我看武鸣王离开北境，就是极佳的时机。”

“王爷不解决好北境的隐患，确实不好带兵离开。”

他绕着萧庚辰细细打量着，突然不解道：“莫非南境是其二？”

见萧庚辰笑而不语，他更是疑惑了：“解决南境新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可不想与他分而治之。”萧庚辰说得斩钉截铁，直接否定了孟青先立正统，再平叛乱的建议。“此时我自有安排，你且等着看。”

说着，他微不可查地叹气道：“时间，征战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可这是怎么争取都得不来的。”

“放心，时间对所有人都是绝对公平的，这是无关身份与地位的。”孟青自随军出征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急迫的神情，“光阴不会因为你位高权重，就多分你一时三刻，一日十二个时辰就是十二个时辰，周而复始，日复一日。你无暇顾及他南境壮大，他亦无暇阻碍你巩固北境，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回京的时机尚远？”

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道：“所以不妨王爷说说看，对南境何来的信心？”

萧庚辰含笑不语，指着地图上的黑沙滩道：“将其拿下，我便全盘托出。”

孟青可太熟悉讨价还价的感觉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打算盘道：“这可划不来，王爷这是拿我当叫花子打发了。”

“军事布防，本就是一国最重要的机密。你掌管定坤阁这么久，可曾交易过一星半点儿的军事机密？”

孟青不屑道：“定坤阁可是立有规矩在先，若想求知此类消息，无论是谁，谢绝入门。”

“是吗？”萧庚辰微挑眉梢，故作高深道，“黑沙滩我是志在必得，管你答不答应？反正错过这次机会，你就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和外界同一时间得知其中内情。”

“榆林关的将士远超过半被抽调至平凉州，王爷手中能调动的兵力就这么些，竟还能腾出手来去料理南境？”孟青略微沉吟道，可思来想去的确猜不透他在搞什么名堂。

萧庚辰调军隐秘，就连调动的将士都未察觉。他假借换防之名，不断从各个驻地轮调，到对后抵达平凉州时，那些人才反应过来。而孟青一句话就将之点破，可见他在军中的也有势力。

“洞察力不错，看来你对军务已经很熟悉了。”萧庚辰并没有被他看破自己的孤注一掷而不悦，反倒是打趣道，“若你肯用心经营，日后定比薛侯还要风光。”

孟青轻哼一声，不屑道：“放着我的逍遥神仙不做，反倒纵身跳入这朝堂泥潭作甚？”

“如此，恕不奉陪。”话音未落，萧庚辰便已经卖不出去离开，只留孟青呆立原地。

待萧庚辰走远后，他突然敛笑高声呼喊道：“阮北，进来。”

“少庄主有何吩咐？”

“抽派人马混入百姓队伍，一路护送也吉公主进京，记得要抽调武艺高强的人，把昭帝派来的杀手都挡下来。不！”他冷不防地改口道，“最好还是让杀手在百姓面前险些得手，也好做实皇室薄情寡义的名号。”

与此同时，萧庚辰刚离营帐，他便面色沉沉地对松风道：“派人去秋鸿所过之处打听，看看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是！”松风应得爽快，等萧庚辰摆手让他退下时，他才敢斟酌着用词道：“若王爷问的是被俘回京的也吉公主的近况，那倒也不用特意去打听。属下刚刚还想将急件呈报上来……”

萧庚辰给了他一记眼刀，似是催促他的墨迹。

“也吉公主将先帝与瓦剌大汗的卖国求荣的事都当街抖了出去。”松风小心翼翼道，“关内早就传开了，外面可谓是民怨沸腾，已经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

萧庚辰突然顿住脚步，感慨道：“晴曛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