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内行

蔡蔡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不可否认，你这种摆烂的拍电影，是成功的，因为观众爱看，你已经影视留名了，就算是烂片之王，你也成王了。而且，你认可的成功就是赚到钱，那你就是很成功的。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你的价值观里，这种摆烂盈利，以小博大就是成功的，那你已经超级成功了啊，可你却不是这种价值观，你也知道你自己没努力........那么，你只能感谢观众的包容和慷慨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艺人们和粉丝之间的关系也是近了不行远了不行，很矛盾，但粉丝们却都是努力在向自己喜欢的艺人，展示出一种正面积极的鼓励和偏爱，只是有些时候，方式错了。而观众们说大了是需求市场，说小了就是情感索求，要求有时候很高，有时候，就很低很低。

“观众们就是这么可爱的，多烂的东西都会买单，都会努力找到乐子，但这不等于影视行业就能摆烂的理由。你已经赚到钱了，却还想要夸奖，太贪心了吧？不要对观众太贪心，他们也是会累的。你现在面对的这个局面，就是你摆烂的业内报应，也许影片上映后烂评如潮，都说还不如你之前拍的烂片好看呢，那就是圈外的报应了.......”

“......”乔治第一反应是蔡蔡真的好敢说话，这么直来直去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对他说烂片，报应，你活该。然后就点头，其实他哪会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年纪大了，不想太寒碜自己........

“如果到时影片挨骂了，你也被骂的很惨，怎么办？”

蔡蔡一点不在意，“哦，这个啊，只要我认真演了，我的演技我的角色都没问题，那影片烂就不是我的错。骂我也是迁怒我。再说了，我这么好看，谁舍得骂我？”

“......”没毛病。

这时黄韬签好了合同，过来了，其他助理编剧和顾问们也早就到了，被亚德里安带了进来。

重新开始讨论剧本。

“我想可以从我父亲的经历出发，扩展经历，而不是重新编一个故事.......”这是乔治现在的想法。

蔡蔡拿过乔治父亲口述的一些东西，这些早先都是作为剧本灵感辅助存在的，韦伯并没有见过。

“你父亲说的这些东西，主角是你父亲，而不是缇娜。这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叙事线，很多电影都是以第三者的角色讲述主角的故事。”

黄韬很赞同蔡蔡的意见，“就反战片不一定要非要有战斗场面，一场充满温馨的悲情回忆，更加有反战的深刻意义。”

乔治市犹豫，“场面不大就拍不出大片效果啊.......”

“可以有大场面的爆破镜头，毕竟缇娜还是死了，但侧重方面，就按照黄韬说的，做一个对比。一方面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另一边是幼年去世的少女，一方面是死掉的人们，另一方面是被救下的新生儿，还有战争炮火和和平日常，都可以作对比。”蔡蔡画了一条线，左右写下几个词，对比手法也是电影里常用的拍摄手段，隐晦的明显的，都可以安排上。

黄韬一边点头，一边迅速写下提纲。

乔治听着蔡蔡的描述，也觉得不错，顾问却说这样拍出来的话，就太群像了，主角不突出。而且日常生活在电影里也不好拍，根据数据，电影院里观众们低头看手机的时候，都是电影里在放日常生活。这对影片十分不利。

乔治目标还是想赚钱的，一听这个就划掉了和平日常这点，“能体现和平的方式也很多，但因为他们本身就在一个战争地区，所以日常也应该是和战争相关的，只要不死人就行了。”

“那就拍缇娜训练的内容，她本身是要作为战争机器被训练的，后来却救人而死，也算是一个反差和升华。”

这个可以。“最好还要加上一点血腥的场面。”

黄韬赶紧都记下，“那反战这个点，就体现在老人失去女儿之后，很难过，停止战争，回归和平.......”

“额，不太现实。”蔡蔡反对。

乔治却觉得不错，“电影嘛，要那么现实干嘛。继承人都死了，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你看，你这就是以利益出发的，根本就不是亲情。所以电影里也要体现出这点啊，让老人心灰意冷的不是缇娜死了，是继承人死了。”蔡蔡想了想，“安排一个老人手下背叛的戏码，让老人被迫回归和平，进而享受到和平，知道了和平的重要性......”

“太复杂了。主角是缇娜，其他人的戏不能太多。”

“这个是可以几个镜头一带而过的吧？”

“旁白可以嘛？”

“感觉更戏剧性啊，真要是背叛，就赶尽杀绝了啊......”

“你这也太现实了吧？”

会议越开越热烈，梅章和其他工作人员守在门口，顺便处理网上的乱子。

剧组导演带组消失，这种新闻随便放在随便一个剧组，都不是小事。更别说还是乔治的剧组，再有蔡蔡的参与，以及曹昕的加持。

这边刚有风声，国内那边爆料就出来了，说韦伯的消失没有国内插手，傻子都不信。网上各种评论都有，因为牵扯到乔治，所以都是负面的居多，对蔡蔡和曹昕他们，还是担心的多，但已经有粉丝组织起来，去公司大门前拉横幅抗议了，认定了这是公司给蔡蔡接烂片。曹昕那边，工作室早就被粉丝给冲了，但幸好大粉头还稳得住，所以线下行动还没有。

曹昕过来找蔡蔡，被告知蔡蔡正在和剧组讨论新剧本，就算司尘不拉住他，他也不会去打扰的。这就是流量艺人和顶层艺人的差距。

出了事，流量艺人除了神隐就是道歉，只有顶层艺人，有本事在承担责任的同时还能够解决问题。所以资本恨不得千万人里挑一个，也想捧出来一个顶层艺人，因为养着一个顶层艺人是真的很省心，永远不用担心投资失败........

跟方乔说明白，国内的事，曹昕接手了，他工作室会和万千星辉联系的，让蔡蔡专心剧组的事就行了。

方乔问过梅章之后，给公司打了电话，就有公司那边直接答应，和曹昕工作室联系去了。司尘带了些吃的过来，周青看过之后，就送了进去。

趁着给蔡蔡递食物的工夫，周青就把曹昕接手国内乱子的事说了，蔡蔡到不意外这件事会这么快就爆出来。

“小心那边还有后手。之前剧组里事情不少，你让梅章找到之前的剧务和场记等人，多问点东西，免得咱们不知道，被套进去。”甭管这件事是韦伯背后之人的意思还是其他人浑水摸鱼的意思，反正都要有个准备。

周青出来和梅章一说，还挺感慨的，“囡囡真的越长大越成熟，已经这么了解圈内的各种手段了.......”

梅章嗤笑，“你可真是滤镜八百米厚。她哪是了解什么手段啊，她是剧本看多了，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帝国刚拍完，还没出戏呢。等过几天她又懒散起来了，就不会这么成熟了.......再一个，重点还是在张九明尔雅这些人身上，囡囡一遇到他们，就直接阴谋诡计上头了........”

这也没错，张九明年纪不大，心思多，心眼还动的特别快，最要命的是，和尔雅一样，总有些诡异的运道在身上，明明是死局也能绝地翻身，甚至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获得难以想象的成功过。换了任何一个艺人，也难有这样的运道。

真正应了那句小红靠捧，大红靠运。圈内最不应该和这类有运道的艺人闹矛盾，但偏偏蔡蔡和他们之间，是解不开的矛盾，死仇.......

幸好蔡蔡也有点运道，更有本事，这就彻底和张九明他们拉开的距离，目标和跑道都不同，项目上无论是影视还是商务，都撞不上。可偏偏那边手欠又手长，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伸过来给蔡蔡添乱.......

“仙君那边盯着张九明呢，到也不用担心，有消息会传过来的。这边亚德里安已经在整顿剧组了.......”

梅章看着外面乱糟糟的样子，心里也是窝火，早干嘛去了！！这不是正经想好好拍电影的人做的项目，还要做监制做管事的，下次绝对不能接这样的项目了。说到底，拿钱的和管事的，不能是同一方。幸亏蔡蔡当时还要求了三方监制，不然，指不定更加乱成什么样子呢。

傍晚的时候，贾维斯打了好几通视频，终于被接到了蔡蔡这里。昨天他看完热闹，眼见真的不太妙，就赶紧跑了，今天原本想着把蔡蔡捞回来，结果一听蔡蔡又在讨论剧本，还是要重新写缇娜的剧本，就安心不少。只要蔡蔡肯拍，那问题就不大。但架不住他还是好奇啊，就想打视频问问，结果这都第八通了，才看到蔡蔡的脸。

蔡蔡正吃晚饭了，剧本会议还在开，别人打算通宵了，蔡蔡顶多熬到十点，她这长身体呢，可不能熬夜。

“剧本写得怎么样啊？”贾维斯就好奇这个。

“又不是我写，我就是初稿编剧......大概方向定下了，其他的，就是编剧他们在和顾问扯皮.......”

不同剧组有不同的行事风格。琼斯是个一言堂，什么都能自己拿主意，组内顾问当场记用。贾维斯是地位高，脑内世界丰富，完全不需要被人过多的建议，组内顾问们还要追着贾维斯学习。迷雾剧组呢，盖比特是巨象的导演，剧组也是巨象的，全都是自己人，随便他折腾，顾问都不怎么来，只等着在成片的时候提意见。

乔治呢，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所以找的顾问都是电影市场收益研究这方面的，他们不看剧情不看演技不看效果，只看符不符合他们的研究报告。

“磨一天嘴皮子，你跟他们说太阳，他们和你说苹果，风马牛不相及，完全没法谈。”蔡蔡早就想吐槽这些顾问了。之前听莉莉他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大开眼界。但就是这些在她看来是门外汉的人，其实人介才是业内公认的专业人士，比她这种拍戏的，专业多了。

呵呵，钱能通神，还能培养专业人。

“咱们是琢磨演戏的，人介是琢磨人的，可不就是没法谈。乔治看来是真的着急，还把顾问叫来一起看剧本，看来明天就能出来了吧......”

应该是，“乔治要是没那么急功近利，何至于吃了这么大的亏.......”蔡蔡说到这，就想问问贾维斯，“我看过韦伯拍的视频，感觉他也没好到需要分出去一半剧本所属权的地步啊。他的镜头语言在我看来就是生动，这确实挺有天赋的，但也没多好啊，很多地方剪辑痕迹太重了，把自然美景都拍的匠气十足，这能叫好？”

蔡蔡自己也拍东西，但她到底不是专业的，就想问问贾维斯这个大神。

贾维斯日常就是没完没了的看东西拍东西，所以蔡蔡知道他一定早就在乔治买下韦伯团队的时候，就看过韦伯的作品了。她不是专业的，看不出韦伯的好，贾维斯绝对能看出来的。

“他拍的美景，你是不是去过啊？看见过真的？”

蔡蔡愣了下，还真是，哦，“所以我是先入为主，知道景色真实的样子，就接受不了可以拍摄出来的......”

贾维斯打断蔡蔡，“不是的，首先，因为你见过景色真实的样子，景色在你眼中就是动态的，时间在流动，美景的美也在流动。你心中有你主观上的对于那片景色的感观，这是只属于你自己的，眼睛和心情重叠而成的美景。很可能你自己都拍不出来的。”

“韦伯最惊艳的地方就在于，他以一个完全是门外汉的角度，拍出了他眼中的景色，然后又过渡到人们想看到的景色。这就是第二点，他肯定也看过那片景色，且很清楚自己拍得很匠气，但这恰恰就是最成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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