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良心

“你觉得你是在帮他吗？”

蔡蔡赶紧摆手，“不啊，我就是，想做好这次试镜。”额，“我也没觉得路西恩在拖后腿啊......”

“........”别解释了！！你没脑子吗？！！

路西恩其实已经试镜过好几次了，他自己的角色，还有帮蔡蔡这些后来加入的演员搭戏试镜。所以他虽然演技不十分出色，但经验多。经验一多，自然就能看出蔡蔡在这次试镜里的问题。或者说，存在的问题。

看贾维斯没再开口，好像是被气得......路西恩就赶紧对蔡蔡说，“试镜试镜，其实就是试着演，因为不仅演员要找角色的感觉，导演也在演员身上找感觉。你就是.....自来很霸道，做什么都视作自己囊中之物似的......当然，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你少了一种探寻角色的过程。我也不是说你对角色理解不够，就是，你已经完成了角色的塑造，可其他人还在找感觉呢，你虽然是快人一步，但就很明显，很突兀了......”

路西恩努力解释，希望蔡蔡明白......这里，就是这样的。比如，大家都在试着表演呢，你一下子就演好了.......“这就好比是跑步比赛，你已经跑到终点了，其演员还在跑呢.......那你说，导演要以谁的标准来判定比赛结果呢？”

自然是其他还在跑的人.......因为突兀的只是蔡蔡一个。

贾维斯看了眼路西恩，最后瞪着蔡蔡，“不要到哪里都当是你家后院！！”

这话是蔡蔡说贾维斯的，因为贾维斯总是去她住的地方偷食物，结果......天道好轮回。

蔡蔡闭闭眼，默默反思之后，只问托马斯，“苏娜在超英集体里，是第几位？”

托马斯比了个二，跟着解释，“没办法，超英第一位都是男性英雄.......”

蔡蔡表示明白，指指自己身上的戏服，“没给我穿低胸和裙子之类的战斗服，就很好了。”

早年超英里的女性英雄们，就算穿紧身衣，也要有个低胸的造型，然后屁股不够科技的翘，还会被恶评。以至于后来饰演女英雄的女演员们，除了疯狂健身塑形就是利用高科技美体，打造绝对漫画的身材。不过这不是说说男艺人在身材方面吃过的苦就少，要知道最先往身上化妆打针的，就是男艺人。这种习惯也是男艺人带起来的。

说到这点，就不得不说说国内娱乐圈，早年的乱象，九漏鱼道德观和整容这些，就不提了，其他的，只说形象方面，阴影腹肌，假屁股，硅胶肌肉衣，带球内裤，等等。艺人们，甚至演员，不做身材管理，全都卷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但女艺人们已经职业环境的苛刻以及花期和职业寿命等问题，也在拼命的卷，比如十多年不吃主食，长年饥饿，长年健身等等。

后来，大概也是触底反弹，观众们的容忍度到头了，男艺人们开始瘦身减肥，女艺人们这边出现了上镜比较肉的女演员，算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但紧接着，仙君就横空出世了......五官，骨相，身高，身材，肌肉，学历，甚至天赋，都顶尖的人，直接让圈内其他艺人的内卷，有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目标。就算他们不想以仙君为目标都不行了，因为观众已经被仙君养刁了胃口。

观众会想，哦，原来艺人，演员，可以是这样的啊......

所以，曹昕这种放在过去可以算是内娱绝对顶流的艺人，放在现在，却只是个流量艺人的顶流，做不了正经演员。而过去发一首就能做歌手，唱歌扭几下就能做唱跳歌手的时候，也被现在，至少能自弹自唱，有一张个人专辑十首歌的人，才勉强能被称为歌手。曹昕尽管没有创作能力，做不了被国台标注的歌手，但网上还是都默认他是个唱跳歌手的。因为他有好几张个人专辑，也能自弹自唱，演唱会全开麦，几乎跳全场。

流量艺人都卷到这个地步了，以前观众们都说内娱养老待遇最好混，现在，粉丝们总是心疼自家出道的艺人......

心疼什么的，其实大可不必。之前内娱赚得就不少，现在，全球娱乐行业一片欣欣向荣，只会挣的更多......

之前蔡蔡还想着，要是让她穿迷你裙什么的，看在面试给的报酬上，她会忍了。反正她未成年，低胸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超短裙了。结果，角色变了，衣服也变了。尽管主流的女性英雄还是会走性感路线，但也有部分女性英雄，走自在舒服路线，战斗服穿起来就是和男性英雄差不多的效果。

蔡蔡现在穿的，就是这类战斗服，看着挺厚的，但其实很轻薄，但室外拍摄的话，应该会有厚实的版本。不过以现在的试镜情况，她应该是没希望穿上了。蔡蔡心里有点丧丧的，第一次遇到努力表演却被否定说不行的情况。

这也不是那种其他人都摆烂你自己一个人上头拼命表演的那种疯子情况，就只是，人介都在123，你却想jqk，步骤差太多了。

重点是，群像项目，大主演都未必是，主演还是第二位，十个超英，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平均分的话，每个人也就十二分钟。然而，绝对不可能平均分的，大主演可能每个人二十分钟，再有其他空镜或者群演镜头，分到其他主演身上，五分钟，都是良心了。

蔡蔡也并不在意镜头的多少，只要能演戏，给她剪掉就剩几秒钟，她都能接受，一刀切，只要报酬照旧，也没关系。反正她演了戏，过了瘾，没让自己工作室的人白忙活，就挺好。

但是蔡蔡在意的是，自己不能好好演戏........

因为她从路西恩的话里，听出来一丝不对劲。

托马斯又和蔡蔡说了几句，看蔡蔡神色不太对，就给贾维斯使眼色，拉走了不愿意离开的路西恩，把蔡蔡留给贾维斯开导。因为他是真的很想用蔡蔡，很想蔡蔡出现在黑线的项目里，不然也不会专门为了蔡蔡拉出一个尘封的角色。

贾维斯让梅章他们开着门，守着门口，自己拉着蔡蔡坐下，“你看出来了？”

蔡蔡皱眉，“我和路西恩是同学，就算他因为之前的经历，离开学校之后有所改变，演技也变了，但是，我和他是同学啊，我知道他对舞台对表演的执着，不比我弱。可是，试镜试镜，就算是试着演，但也不能是收着演吧？他绝对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准啊，他和我学过演技的，我都佩服他的疯魔劲头，就算表演没有相对稳定的标准，但我知道，他绝对可以演的，比现在更好！！”

主要是，“我并没有真的很用尽全力的去演啊，我没有啊，我只是按照角色来演的，用力也一些也是因为路西恩接戏不顺。我以为我用力一些，暗示他，让他也放开一点，结果，他就一直不温不火的.......还跟我说这什么，我跑太快了......”

这叫什么话，蔡蔡听不懂路西恩的话啊，“他是在暗示我，我不能跑太快，我不能太放开，我要和其他演员一样，给导演指点江山的机会？”这是在讨好导演吗？“我如果做错了，导演怎么说我都行，我做的不好不合适，说我也应该的，可我做的不够好，故意留余地给导演，让导演找到机会指点我，这是什么风气？”

贾维斯叹口气，给孩子顺顺毛，“你啊，从出道到现在，都是在一个相对简单的，又都是你自己人的圈子里。胭脂路虽然不是你自家人，但导演和主演都喜欢你，孩子似的护着你惯着你。你回国拍戏，从上到下，都是你公司的人。帝国和迷雾，因为巨象和你签了合作协议，算是半个你公司，我们就也成了你公司的人.......”

“你到，到现在，你工作的环境都是你自家人的环境，那就不会有人会为难你，如果你觉得这种来自项目组的地位打压，叫压迫的话。”

贾维斯说起路西恩，“他是被黑线签下的新一代的演员，自身条件不错，人也听话懂教育，明显就是要被重点栽培的。那么，你也是圈内人，你觉得想留住一个未来可期的艺人，最好的手段是什么？”

“........”蔡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恩威并重。给钱是肯定的，但绝对不会一笔清，一年以后另一部分，两年以后另一部分，三年五年十年，时间越长，钱累积越多，还会翻倍，那艺人留下来的时间越长，可领的钱也就越多。地位打压，就是树立起一种秩序。这种手段，全球都在用，甚至历史上，都在用，你们国家延续数千年，以规矩和秩序管理人，你家里还是做生意的，这点，不用我多说了吧？”

贾维斯说的其实挺简单的，比较黑暗的方面，都没说，算是很点到为止，但也够蔡蔡消化的了。

“路西恩被黑线教育的就是，片场里，导演最大，要捧着导演。而不是以名气和资历甚至钱财论秩序。黑线这也是真的矫枉过正，毕竟以前是只看钱的.......现在就统一了，只看导演。那，你觉得，他当着托马斯的面，不惜挑剔你，也要暗示你，要以导演为先，他冒没冒着很大风险？他是不是在努力的，向你传达黑线的行事作风？”

贾维斯自己还是在以教育蔡蔡，给蔡蔡增加表演经验为目的，说话的。但路西恩却不是。他真的只是在冒着风险，帮助蔡蔡，通过面试。他还夸赞蔡蔡完成角色完成的很好，这是告诉托马斯，蔡蔡很好，只是还不太适应这里。这是路西恩的好意，但贾维斯不打算挑明.......

“风气这种东西，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那就没有。比如你们过年过节都要走亲访友，还要给领导上司送礼。这算是传统吧？但你说这是不是一种风气？你觉得黑线这种让演员认识到，片场里导演最大的拍摄规则是一种讨好导演的风气，那这是不是你的片面偏见？难道路西恩做得不对吗？反过来说，这是不是一种尊重不同工作习惯的礼貌行为？是不是演员作为片场员工，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贾维斯几句话，说的蔡蔡哑口无言。

是的，她不能因为长久以来呆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就默认了自己是有话语权的，是很重要的.......

明明仙君和她说过很多次，要有自知之明........只是，长时间别人捧着，被哄着，被惯着，她已经开始喜欢自己在片场是有分量的，是可以和导演对话的。可事实上，她不是。仙君说过的，很多时候，演员只是导演手中的一个工具，比灯光，收音，没有区别。

是她飘了。

贾维斯是不想承认自己有意惯着蔡蔡，就是有让她习惯自己这边的拍摄风格的，不太好的这种心思。他敢这么干，一个是曾经他很有自信可以在捧着蔡蔡，把她越捧越高，带她去她想去的未来。就算他现在已经没这么自信了，但是，因为蔡蔡是真的人见人爱，走到哪里都能收获到一片善意，所以他觉得自己做的没多过分，只是做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事，其他人也会这么对蔡蔡的呀.......

但在黑线这个试镜片场里，贾维斯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或者说，不是一个错误，而是养成了蔡蔡独立的作风。正如路西恩所说，蔡蔡骨子里就是个很霸道的人，但是她追求的不是掌控和地位，而是在表演方面的自信。再因为她有着别人望尘莫及的天赋，和难以想象的勤奋努力，所以，她在表演上，确实可以称霸。她对角色的深入，已经到了一种看过剧本就能演，台词都不需要的地步。

仿佛她就是这个角色，说着角色该说的，会说的话，成了角色本人。

这真的是个奇迹啊。

因为，如果按照正常来说，按照他的这种有意惯着的态度，蔡蔡应该会成为一个稍稍有些盲目自信的天赋型演员，甚至是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