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家

青松暮雪披白发，路遥归期不识家。

华夏h省s市郊区，一名衣着残破，浑身都是泥土与血迹的男人在一处站牌前等待，周围亦有等车的人，却都自觉的离那人很远的距离，不愿与之接触。

此人正是初出茅庐的方宁，准备回到这个世界的方宁的家里，但是这一路路途有些遥远，方宁的记忆不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去，只能对着大致的方向一点点的走去。

经过了一天的行程，方宁遇到路边有好些牌子，也看到牌子前有人聚集，当一辆红色长方形的物体来了之后，人们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的纸片放入箱子内，然后同这长方形的物体一同离去。

方宁翻翻自己兜里，发现有两张绿色的，一张蓝色的，细细思索着那群人投的绿色纸片，发现并无不同，便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在一处站牌前停下等待。

约一刻钟后，不出所料一辆与之前那辆红色的长方形并无不同的物体驶来，方宁掏出一张绿色的纸片，学着别人的样子，投到那个金属箱子里，然后进到物体最深处，有一空座，便在那里坐下。

方宁的记忆仅记得z县x村，再具体的就没有了，方宁在路上一直在思索自己见到真的方宁的父母该怎么表现才能显得正常点。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长方形的物体停了下来，前方貌似是驾驶这东西的人开始赶人了，方宁也随着人群一起走了下去。

随着人流过了好几道铁栏杆后，方宁回头望着出来的地方，上方五个大字—云水客运站，方宁压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得去问旁边的行人，对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子问道：“大哥，你好，请问你知道z县x村怎么走吗？”

方宁边问边露出自以为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奇怪，再配上他这一身破洞尘土血迹都有的衣服，愣是把人家看的有点害怕。

黑色羽绒服大哥弱弱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才来这里，我也不知道在哪！！”说完赶紧就跑了。

把方宁看的一愣一愣的，暗咐难道是自己笑的不够亲切，不够真诚？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个了，看到有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也从那里出来了，便又去人家面前展示这人畜无害的笑容去。

“啊，你你要干什么啊？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会武术的，我可不怕你哦！！！”这位女子看到方宁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自己，马上捂住自己的包包，护住自己白色的羽绒服。

方宁看到这架势，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以为是特殊的交流方式，也不在意这些，对着女子道：“小姐，你好，你知道z县x村在哪里吗？”

哪知此话一出口，那女子直接爆发，对这方宁骂道：“你说谁小姐呢？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哼”拎着包转身气冲冲的直接走了。

这一通骂让方宁摸不着头脑：“不告诉就不告诉嘛！至于这么大脾气吗？以后肯定没人要”

方宁又没问成，也没啥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再找别人问问了。

终于，历时一个小时后，总算有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给方宁指了路，告诉方宁对着东北方向，大概五里地就到那个村的村口了。

有了方向后，方宁也不再浪费时间，毕竟他从苏醒到现在还未吃过东西，全靠他幽级三阶的法力硬撑才不至于倒下，再不吃点东西，他真的要扛不住了。

方宁又开始了走路，穿过一道道大街小巷，有时会走到死胡同，但是最终方向不变，终于，两刻钟后，走到了一块绿色的牌子前，看着上边x村欢迎您几个大字，方宁总算松了一口气，说道：“总算到了，累死我了，饿死我了！！！”

穿过绿色的牌子，是一条横亘在前的河流，一座石桥连接两边，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方宁加速穿过石桥，进到了村子里，这个时间，村子里在外的人不太多，仅能看到一个坐在门口抽烟的老大爷和几个在玩雪的小孩。

方宁走到那个老大爷面前，出声询问：“老大爷，您知道方成浩家怎么走吗？”方宁问的是他父亲的名字，他觉得他名字可能人家不知道，问父亲的应该知道的人多。

果然，毕竟是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多少有点联系，这名字一问出来便得到了回应，老大爷咳嗽两声，朗声道：“哦！我知道，在村中间那条十字路最西头哪家红色铁栅栏门的就是。”

方宁闻言大喜，对着老大爷道谢后急忙向着家走去。

眼看着前边那个铁栅栏门与记忆中的样子渐渐重合，方宁心情越发忐忑，担心自己演技不好被看穿，最主要的是记忆不全，万一露馅了，解释起来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站在门口，方宁停住了脚步，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敲了敲门，喊道：“爸妈，你们的儿子回来了”

敲了三次，总算有个妇人从内院的门探出了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神情疲惫不堪，待拉开门口的灯看清来人后，泪水又一次涌出，语无伦次的喊道：“宁儿”，冲到门口，拉开了栅栏门，紧紧抱住方宁。

“宁儿，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去五天都没点音讯啊。”妇人抱着方宁，一个劲的询问。

方宁只得说：“妈，咱先进屋吧，慢慢和你说”

“好好好，走，进屋说。”妇人拉着方宁进了院子，关上栅栏门，然后进了内屋。

进屋之后，方宁细细打量屋内陈设，一张桌子，一张茶几，一条沙发，还有一台电视，没有过多的东西，看着还算干净整洁。

妇人进屋之后细细检查方宁，当看到那一身破洞和血迹，甚至袖子都缺了半截的时候，又掩饰不住自己的眼泪，哭着道：“宁儿，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身上还有血”

方宁拿出自己事先编好的说辞：“妈，我前些日子不小心走夜路摔到了一个坑里，被一户农家人救了起来，经过几天休养，没啥大事了才回来的，这血迹也只是普通的擦伤渗出来的，袖子也是那时候挂掉的，不知道去了哪！！！”

听到这些，妇人急忙扒开方宁衣服，确认确实没什么大伤，才算松了口气，对这方宁道：“回来了就好，你先去脱了这身衣服洗个澡吧，一会你爸就回来了。”

方宁听从他妈的话，就向着里屋卫生间走去，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回头对着妇人说了句：“妈，我有点饿了，你给我做点饭吧。”

“好，你快去洗，洗好了出来就能吃了。”方宁妈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忙活了。

进了卫生间，方宁褪去一身残破脏兮兮的衣物，打开淋浴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高温水流冲刷的舒适。

似是自苏醒以来，就未曾感觉如此时般宁静，方宁一动不动的在淋浴头下站了约一刻钟，终究还是睁开眼看向那台子上放得沐浴用品，方宁认识这些文字，但是不太懂这些字的意思，只能一点点的猜测，然后用到自己身上。

终于，历时一个小时的澡终于洗完了，方宁打开卫生间的门对着外边喊了一句：“妈，你给我拿件衣服过来吧！”

方宁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应了一声：“哎，好嘞，等下。”说完端着烧好的菜放到了餐桌上，转身去了方宁的房间。

不一会，方宁妈抱着一身睡衣走了出来，来到厕所门口。“宁儿，你开门吧，我把衣服给你带来了。”

方宁听闻后，小心翼翼打开厕所的门，将自己的身体掩在门后，只露出一个头和一只手，从方宁妈手上接过衣服后快速缩了回去，并把门随手带上。

此举令方宁妈一愣，随后一喜，心想：儿子长大了啊，还知道害羞了，以前可是没羞没臊的从不避讳。

等方宁穿上睡衣从厕所出来后，便看见方宁妈坐在餐桌旁，桌上两盘菜，一盘土豆丝，一盘炒白菜，还有一碗稀饭与两个馒头。

虽然只是平时的家常菜，没什么油水，但是方宁实在太饿了，快步走到餐桌前展开一张椅子坐下，便开始狼吞虎咽，边吃边嘟囔着：“好吃好吃”

方宁妈开始细细打量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似乎这睡衣的裤子有些短了，暗道：儿子真的长大了啊，几天不见，这衣服都小了。毕竟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方宁的妈妈并没有觉得这个回来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只道是回来就好

在最后一粒米也被喝进肚子里后，方宁终于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方宁妈妈着手收拾了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碗。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秀娟，我回来了！！！”

不多时，一个与现在的方宁差不多高的中年男子推开屋门走了进来，方宁起身弱弱的看着这个父亲，在残留的记忆里，方宁对这个父亲的印象便是严厉，颇有不打不成才的意思，以至于以前的方宁对父亲有着淡淡的恐惧，这股恐惧的情绪，也在影响着现在的方宁。

方成浩一进屋，看到一个与自己一般高的男子在屋内，还仅仅穿了身睡衣，登时火冒三丈，待看清男子面孔后，又是另一种情绪涌上心头。

怒骂道：“臭小子，你这几天跑哪去了？还学会逃课了是不？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作势就要撸袖子抄起门后的扫帚要打。

方宁已经做好的挨一顿打的准备，双手已经护住了头部，发现父亲仅是高高举起扫帚，却迟迟没有打下来。

这画面僵持了一段时间，方宁的妈妈从厨房冲出来挡在两人之间，方宁的父亲最终还是顺势将扫帚扔到了一边，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点了起来。

深深的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方宁的父亲对着方宁说道：“你小子赶紧给我过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你都去哪了？”

方宁只好走到茶几边将刚才对方宁妈说的话又在复述了一遍。方宁的父亲听完，到是没说什么，也不再揪着这事不放了，到是随手拿起手机，对着亲朋好友的电话一个个拨过去，一个个的通知自己的儿子找到了，不用挂念之类的。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应是睡觉的时间了，方宁的父亲也没再询问方宁别的什么，就让方宁回屋睡觉了。

方宁如蒙大赦，迅速溜进了自己的屋子，一间用木板隔起来的小屋，里面只有一套学习桌椅，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的储物柜，再无多余的东西。

方宁带上门，躺倒在床上，回顾这一天的经历，真的是五味杂陈，七上八下，又是饥饿受冻，又是编措辞忽悠人，对于这个刚刚出生没几天的灵魂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方宁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感觉这似乎有点太顺利了，思索着最后方宁父亲的反应，又感觉不出来什么不对劲，只好放弃思虑。

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开心，融入了这里，自己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不用在经历那雪夜里一个人孤独行走的滋味了。

我有家了，方宁笑的像个孩子，他细细抚摸着柔软的被褥，感受着里面的温暖，闻着让人舒适的淡淡清香，这就是我的家。

虽然他已经迈入修者的行列，这点温度之差早已没有多大感觉，但是却感到莫名恬静，让人心绪稳定，连他体内无比活跃的怨气都似乎感受到了，穿行的速度降低了一点点。

整理好自己的心思，方宁可没忘最重要的事情—修炼。

盘膝坐落床上，闭目合神，运转《惑心咒》，一遍遍的引导体内的怨气按着功法的路径行走。

体内的怨气，就像是调皮的孩子，永远不知道停歇，方宁只得一点点的哄骗，威逼利诱，经过大约两个小时，总算驯服了之前来不及掌控的怨气，此时方宁的境界没什么变化，但是对于自己的法力运转确实变得更加流畅。

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是听到一个及其低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方宁赶紧散去气息，钻进被子里装作睡觉的样子。

“吱呀”，方宁屋子的门被打开了，来人压低脚步，慢慢的向着方宁挪动。

方宁不明所以，为防万一，右手食指一丝怨气缠绕，随时准备出手。

却见来人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方宁，似乎是打算从方宁脸上看出来什么，期间的呼吸声，让方宁恍然大悟，知晓了来人是方宁的父亲—方成浩。

知道了是自己的父亲，方宁便撤去了手上的法力，暗自想道：果然方宁父亲的这关不太好过，大半夜的来观察来了。

方宁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起身说我知道你在这，你回去睡觉吧这种话，只好继续僵持着。

估摸着有一刻钟了，还是这样，方宁快要崩溃了，看来今天是不能修炼了，方宁决定真的睡觉了，不然干等着也没什么意义。

说睡就睡，用自己已经掌控了的怨气在识海里模拟一个幻境，直接封闭了意识，这倒是一个治疗失眠的好方法，只是有点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