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食其肉饮其血

霜雪夜归人，独立寒风陈。

窥银装遍野，化冰雪赤忱。

酬雪水纯真，了恩怨前尘。

掩秽涅藏身，愿再无初春。

前面市区的一段路都是由那个叫做小王的司机带路的，暂时用不到方宁，方宁觉得无聊，就问刘天龙：“这里不是遍布摄像头吗？按说要找到他们不是难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我找来？”

刘天龙不认识方宁，但看墨韵晴一直粘着他，可能有什么特殊性，便象征性的回答道：“摄像头在市区分布虽然广泛，但是在市区外的郊区并没有多少，只有几条主干道有，他们走的是普通道路，我们查到那里就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原来是这样，方宁心中了然，还以为这摄像头啥都能看到，原来也是有范围的，这样就好，不然去哪里都被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自己实在太不利了。

半小时过去，警车纷纷停了下来，众人下了警车。

司机小王说道：“我当日就是将少爷送到这里的，后边他就不让我跟着了。”

这里是一条仅供两车并排行驶的小路，东西朝向，再往西走是个小村子，像这种地方连个红绿灯都没有，更别说摄像头了，怪不得查不到。

众人不知该向哪去寻找，纷纷看向方宁，方宁也不在意，闲庭信步的向一条土路走去，这里与当时方宁出来的地方不是一处，但也相差不远，方宁坐公车回去的时候也见过，故此毫不迟疑，带着众人前去。

一行人穿过麦田，顺着一条冻结的小河走了三个小时，到了一片山脚下，这时刘天龙身边的一名警察抱着一台笔记本说道：“局长，再往前走，就是迷雾谷了，地图上就看不出地形了，这里常年被迷雾笼罩，卫星监测不到里面的情况，贸然进去，怕是不好出来。”

刘天龙也很狐疑，这里很久之前就有说法，不可乱进，容易迷失，而这个学生却是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便将方宁叫住：“方宁同学，这里常年迷雾笼罩，进去的人莫名其妙的就会出来，你确定是这里？”

方宁看着眼前山峦旁的一处山谷，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宁笃定的说道：“是的，就是这里，跟紧我，就不会迷失方向。”

方宁走了进去，迷雾自动避开方宁的身边，这一神奇的现象让一众人等有点惊奇，倒是墨韵晴有些了然，这一看就是修士的手段，凡人不明原理，误入出不来倒是正常，就是不知这里是哪位高人的手笔，是否还健在，方宁应该是得了那位高人的传承，才踏入修炼一途。

由于是冬天，这里的土地冻得有些结实，根本留不下脚印，所以方宁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能一点点的寻找。

这处山谷夹在两山之间，终年迷雾缭绕，要想搜寻，不是那么好找的，众人边走边喊，希望他们能听到呼喊声能回应。

这边众人在寻找，李洛也听到了，他此时正在一块大石头与山峦形成的夹缝里，勉强算个山洞，只是他们三人本以为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预计也就一天就回去了，不想却被困在了此地，带的食物也吃完了，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果子和野味，连河水都结了冰凿不开。

李洛倒是想回应，只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连日寻找出路，让他饥寒交迫精疲力尽，连动动手指都是奢望，嘴里那如蚊子叫一般的声音，根本连这个山洞都传不出去，只能绝望的听着呼喊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他终于撑不住了，昏死过去。

在他身旁，还有一人和一具半残的尸体，那人却是张壮，如李洛一般饿的皮包骨，蜷缩在角落里。

至于那具尸体，应该是三人中的王晓虎了，只是他的尸身上惨不忍睹，血液都已结冰，覆盖了半边身体，隐约可见胳膊上都是牙印，这就是校霸三人组的现状了。

虽然李洛的声音，那些警察都听不到，但是方宁倒是有所感应，他将众人带远了一些，跟他们说，你们先原地休息一下，我先四处看看，不然漫无目的的寻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众人警察居多，身体素质倒还行，虽然累的够呛，但也还算状态良好，就是那个女人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需要她的司机去搀扶她，才能勉强跟上。

刘天龙看大家状态都不好，也是下令全体休息，却见方宁和墨韵晴他们两人生龙活虎的走进了迷雾之中，刘天龙隐约察觉了什么，但是他的级别还不足以了解到修士的层面，故只当小孩子精力旺盛，他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方宁很头疼，他明明只想自己去找那三个人的，结果这丫头非要跟着他，这点路对于凡人来说会让精力消磨殆尽，但是对于他们二人，却是无关紧要。

墨韵晴走到方宁身边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位置，故意撇下他们的？”

见瞒不过她，方宁索性也就不瞒了：“我刚才听到了那个李洛的呼喊，虽然声音特别低，但是我记住了位置，我想先去看看，把我的书拿回来再说，迟则生变，书回了我手里，谁都不能再拿走了！”

墨韵晴边走边说：“到底是什么书啊，这么紧张它？”

“那是我师傅留下来的传记，记载了他的所见所闻，算是一本百科全书吧，里面记得东西对于我这种小白来说很重要。”方宁坦然说道，其实他也没骗墨韵晴，算起来，他的前世也却是算得上他的师傅，引导他走上修炼的路。

“那也用不到这样啊，那个女人不是承诺让他儿子把书还你了吗？你到时再拿不也一样！”

“现在她有求于我，自然是什么条件都答应，若是她儿子命救回来了，鬼知道他会不会信守诺言，我总不能明抢吧，所以先拿到手才是最保险的。”

墨韵晴听了这番解释，也觉得有点道理，不再过问这个事情，转而问道：“这里我父亲也曾提及过，说这里曾被修士以**力布阵覆盖，无人能够破除，为何你能知道这里的情况，还这么熟悉？”

方宁听后站住了脚步，一言不发地盯着墨韵晴，想到了当日前身的身死之景，面容渐渐变得狰狞，从未见过方宁如此模样的墨韵晴不由感到有些害怕，随即又想到她也就和方宁半斤八两，也就隐去了害怕的神色。

方宁渐渐收敛了自己的愤怒，平静道：“我能有今天，还是拜他们三人所赐，若没有他们三人将我扔下山，我也不可能获得师傅的传承。”

方宁一语盖过，墨韵晴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也理解了方宁的恨，这是生死大仇，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那个山洞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方宁毫不迟疑的进去，墨韵晴也跟了进去，只是其内场景让二人都是一阵恶心，毕竟尚且年幼，未曾见过真的尸体。

两个皮包骨的家伙还好，就是这具尸体，实在让二人没法忽略，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看起身上的牙印，都是人类牙齿的形状，结合这里的情况，不难看出，他们因为出不去，饥寒交迫，杀了一个同伴，食其肉饮其血，但是还未曾将他吃完，这里的温度就已经将其冻住，咬不动了。

方宁看到已经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也差不多是濒死的状态，感到一阵可惜，未曾亲手报的大仇，真的是很不爽。

方宁还算好，毕竟曾经见过自己前身粉身碎骨，肢体分离的场景，只是有些恶心，倒是墨韵晴已经扶住边上的岩壁开始狂吐不止。

方宁无视濒死的二人，在他们身上和背包里一阵翻找，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星游录》，方宁将其揣在身上，事实上是放进了自己兜里的戒指里。

墨韵晴终于吐完了，见方宁把书收了起来，也没说什么，指着这两人问道：“他们两个怎么办？

“把他们拖回去，另外那个就留在这里吧！把他们的包带回去，就说被野兽吃了，这种事情影响太大了，出去后不好解释。”方宁随意说道。

说着便一手拽起一个，半耷拉着向外走去，墨韵晴只好抓起三个背包，跟着方宁向外走，走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好。

方宁暂时扔下两人，回去对着那四米左右的巨石就是一脚，因为是冬天，其内部较脆，随着一阵轰鸣，巨石直接倒塌，将这个狭小的山洞彻底掩埋住了。

做完这些，方宁又继续拽起两人，往刘天龙休整的地方走去，墨韵晴全程看在眼里，只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来说有些接受不了，脑子里尽是王晓虎尸体的惨像，生在龙虎山，未与外界有过接触，从来不知道，人为了活下去还能食自己同类的血肉。

墨韵晴像丢了魂一般，漫无目的的跟着方宁，穿过这片迷雾，隐约听见众人的交谈声，方宁转头向墨韵晴道：“整理一下情绪，别像丢了魂一样，一会儿别说漏了，我说什么你就要跟着我说什么。”

墨韵晴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差别太大，只好强装微笑，显得自己找到人很高兴一般。

刘天龙正和几个警察商量要不要增派警力，来此寻找，却猛然间见到方宁拖着两个人回来了，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三个失踪的学生，刘天龙赶忙上前，问道：“你从哪找到他们的？”还顺带招呼警察查探他们的情况。

方宁说道：“顺着小河走着，隐约听到了他们细微的声音，就顺着在一处山缝中找到了，只是其中一个已经不见了，他们二人身上还有伤，估计是被野兽叼走了，他们没救回来，这不，他们的包也拿回来了！”说完指了指墨韵晴身上背的三个书包。

那个女人听到儿子找到了，急忙满眼含泪的铺在儿子身上，却见儿子昏迷不醒，还带着伤痕，也就不管另外这个怎么回事了，催促道：“赶紧回去吧，我儿子还没脱离危险呢！”

刘天龙见此情景，也知道没办法等下去了，另外那个找不找的到先不说，现在这两个学生已经开始失温了，若是不赶紧将他们送回去，保不齐他们也得去世，所以招呼警员，背起两人，开始向山谷外走去。

此事告一段落，方宁慢悠悠的走在前方带路，看到身后墨韵晴郁郁寡欢、一脸惨白的样子，方宁只得开解道：“这个世界有许多人，有好人有坏人，你看到那个王晓虎凄惨的样子，觉得他很可怜，但你可曾看到他们三个把我扔下山时我的惨样！我今天救他们不是以德报怨，我只是想亲自报仇，不想他人代劳，但是已经死了一个了，也算死得其所，我也就不追究他的一切了，不然他日他的阴灵重现，我还要将他再打散一次。”

顿了顿道：“你从小生在名门大派，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永远不要轻信他人，这应该才是你父亲让你下山的目的，他不只是让你了解魔道的残忍，还要让你体会这世间之恶。世间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也有许多灰暗地带，也有从前宽厚待人，却被人背叛后大杀四方的，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要学会适应。”

一番开导下来，墨韵晴倒也算明事理，不在钻那个牛角尖，脸上勉强有了些血色，这次的事对她触动颇大，也让她的心境有了成长，总的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此时，天色已暗，一天快过去了，他们一行人才走出来这里，来到停车的地方，这里早就有救护车在等待，一路上温水厚衣裹挟着两个昏死的人，勉强撑到了这里。

将他们二人送上了救护车，刘天龙便让方宁上了来时的车辆，一路无话，他们都挺累的，而方宁并没什么兴趣与他们做什么交谈，就这样，天黑后，刘天龙把方宁和墨韵晴放到了学校，就赶回去处理这件案子了。

晚上，方宁再次出来修炼时，墨韵晴却没在守着他，想来是今天的事情对她的世界观冲击挺大的，方宁也没在意，毕竟是修士，对生死的接受能力，应该比凡人强上不少，过两天就好了，倒是她不跟着自己，就很开心，终于可以暂时甩掉这个跟屁虫了。

来到那片桃林，方宁又开始修炼，大蜈蚣感应到他来了，也从黑暗中现身，默默的守护在方宁身边，防止别人打扰。

这里的怨气无论是浓郁程度还是量都不是以前可比的，上次墨韵晴在身边，方宁不敢大肆吸收，今天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周围的怨气将方宁整个覆盖，形成了一颗黑色的球一般。

方宁如同牛饮，来者不拒，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不多时，便感觉到，五阶中期已经圆满。

不在犹豫，接着周围庞大的怨气，径直冲破五阶中期，到了后期的境地，依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六阶指日可待。

可是突破了的方宁却停了下来，收起了修炼之姿，睁开眼问道：“前辈，我虽有修炼法决，却没什么攻击手段，您可有什么术法能够传授于我，不然我若是与人动手，只能仗着修为压制，一旦遇到同级的就很难取胜了。”

大蜈蚣闻言看向方宁，思索了一下道：“我早已是阴灵之身，所修术法全是阴灵之法，活人之躯无法修炼。”

方宁想到怨气与阴气一般都是共生，若是以怨气替代阴气，应该也能有些许效果，便说道：“前辈，这个我清楚，您先教我两招，我试试能不能修炼。”

大蜈蚣看到方宁一脸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只好说道：“好吧，我给你施展一个低阶术法，此法是我转为阴灵之后自创的，我将其取名为《幻阴指》。”

说完身上阴气涌动，抬起一条腿，向着远方指去，只见一道乌光从其内迸发而出，直接洞穿了前方一片桃树，最后消散不见，只留下一棵棵树干上大概十厘米的洞。

方宁看的羡慕不已，赶忙恭敬道：“请前辈赐法，晚辈感激不尽。”

大蜈蚣收起了涌动的阴气，缓缓说道：“此法需要玄级的修为才能外放，黄级只能用来加强指力的点出力度，我现在将法力运行轨迹传送于你，你可以略作尝试，但这毕竟是阴灵之法，若不可为，需及时终止。”

说完便伸出一条腿，对着方宁轻点一下，方宁感觉瞬间自己脑海里的多了一些画面，像是经脉的运行路线。

方宁照着这幅画运转自己体内的怨气，从心脏出发，流经五脏六腑，最后传递进右臂，汇聚于食指中指之上。

见其可行，方宁大喜，尝试着对着身边的桃木一直戳去，只听轰的一声，方宁食指整个插进了树干之中，这棵大约直径二十厘米的桃树，却直接被打了个透亮，方宁拔出手指，观看自己的修炼成果，不免对这有些惊讶，手指的长度不过才十厘米，竟打穿了这个树。

大蜈蚣也是感到很惊奇，按理来说，黄级无法法力外放，只能加持**力量，根本不可能穿透这棵树，想不通想不通，大蜈蚣喃喃自语，随即又想到方宁还能让自己灵智更加清醒一点，或许是功法异于常人，才能有如此效果吧。

方宁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以后不会两眼一抹黑，一斗法就和凡人打架一样比力气，还未开打，先输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