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可跨越的鸿沟

正当贺娆集中精力，想要往下细想时，她的包包忽然震动了起来。

直到贺娆掏出了手机，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已经有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而这些未接电话，全部都是由李安打来的。

贺娆用颤抖的手指，摁下了“通话”键。

李安焦灼惶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贺娆，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发生什么了吗？”

听到李安焦急的声音，贺娆觉得她心头的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土崩瓦解。

她强忍着，可鼻子越发地酸涩，喉咙也十分干涸。

虽然竭尽全力地努力克制了，但泪水还是涌上了贺娆的眼眶，她捂着嘴，更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轩轩、轩轩他……出车祸了。”

方才的理智已经崩溃殆尽，痛苦的现状让贺娆声泪俱下。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或许是他根本无法马上想到合适的、安慰的话语。

最终，李安声音沉沉地问道：“贺娆，你现在在哪个医院？”

“八一路的沿城人民医院。”贺娆的声音带着悲痛的更咽。

李安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马上到。”

李安撇下了手边所有的事情，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人民医院。

等李安赶到的时候，只见贺娆与林落正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

看到李安来，贺娆泪眼婆娑地叫了一句，“李安。”

那带着浓浓哭腔的嗓音，几乎在一瞬间将戳中了李安的心底最最柔软的角落。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贺娆的肩膀，看着贺娆泪如雨下，李安的心里非常不好受，说不清那是心痛，还是自责。

“这件事情，还是全赖我……如果我执意要回国，如果我不回到沿城……如果我不执意要选择蒙奇玛丽，那轩轩是不是不会遭遇这种事情了……”

李安轻轻地抚摸着贺娆的头，有无数次，他都有想轻轻抱着贺娆的冲动。

但是，他明白，他心里比谁都明白的……

他看懂了墨时非看贺娆的眼神，他明白自己与贺娆之间永远都存在这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所以他只能强压住心头的冲动。

李安从一旁的柜台上拿来纸巾，然后轻轻擦拭贺娆脸颊上的泪水。

“贺娆，轩轩会没事的，他会平平安安的。轩轩刚满一岁的时候，墨总带着你和我，去山上祈福的场景，你还记得吗？神明说，轩轩的命格大好，他会平安健康地活到白头。相信我，贺娆。”

贺娆心底的回忆被逐渐勾了起来，贺娆咬牙，点点头，强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而过。

贺娆一直守在急救室的门口，而李安则寸步不离地陪在了贺娆的身边。

有很多次，贺娆昏昏欲睡，而李安则把肩膀借给了贺娆，让贺娆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

而沈衍之的保镖们全部都到场了，十几个黑衣男子整整齐齐地站在急救室门口的走廊上，就像是一尊尊没有情感的雕塑。

这强大的气场让整层楼的护士都倍感不适。

李安看着走廊上的保镖们，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带保镖和助理来。要不然，这医院的走廊真的是要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这每一分，每一秒，对于贺娆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就仿佛是赤着脚在刀山火海上行走。

四个小时之后，沈衍之与贺轩轩被相继推出了急诊室，然后推进了28楼的vip病房里。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抹了把额际的汗，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医生刚一出来，便被贺娆、李安、林落等人团团围住了。

贺娆急切地问道：“医生，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的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很不可思议，大人将小孩保护在怀里，但是，大人的情况会比小孩的情况轻很多。大人是胫腓骨骨折，大约要8到12周的时间进行康复。”

说着，医生止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娆急了，“那孩子呢？那个小孩的情况怎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用叹惋怜惜，夹带着隐隐的悲悯的语调说道：“情况并不算乐观，那孩子的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脑震荡影响了脑中脆弱的神经组织。如果成功苏醒过来后，那孩子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就是……”

“就是？就是什么？”贺娆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不是李安一直扶着她，她的估计站都站不稳。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失去记忆……”

“有机会恢复吗？”

“有，不过恢复的概率我无法保证。”

贺娆声音颤抖，“也就是说，轩轩有可能一直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的。”那医生注视着贺娆，金丝镜框后的眼睛里，写满了看惯了生死别离的漠然。

贺娆只觉得五雷轰顶，雷声轰隆隆地炸响在她的脑海，几乎将她的理智撕碎了。

“冷静，贺娆。冷静下来。”

李安柔和的、充满抚慰的话语响彻在贺娆的耳边。

贺娆来到了窗户前，隔着窗户，看着病房内静静躺着的沈衍之与贺轩轩，贺娆急得就想进去看看。

然而——

“贺小姐，请你留步。”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健壮男子伸出了结实的手臂，横挡住了贺娆的去路。

贺娆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留步，不要擅自贸然进去。”那几名黑衣保镖，语调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贺娆觉得可笑，她指着关闭的大门，问道：“我儿子在里面，我不能进去？”

“不好意思，贺小姐。”

那几名黑衣保镖挡在大门前，执意不让贺娆进去。

贺轩轩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贺娆恨不得亲自守在他的身边。

可是，面前这群无关紧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却挡在自己的面前，阻止自己和轩轩在一起。

怒火蹭蹭蹭地冒了起来，贺娆迎头便冲了过去。

那几名黑衣保镖没想到贺娆这么勇猛，他们想推开贺娆，但是，却又不敢，因为，他们知道贺娆与沈衍之这微妙的关系。再看向贺娆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明显也不是好惹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