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让她无能为力
怎么还没到？林落忐忑不安地想。
他现在仍旧觉得三个小时前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非常不可思议。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来电——
“喂？林落是吧？”
好耳熟的声音……林落怔了下，没反应过来这是谁打来的。
他只是在心里新：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如果是公司里的人，或者是推销产品的，也不应该是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啊。
接下去，电话那头的人再次说道：“我是贺娆，我有事和你说。你在沈衍之身边对吧？你不要转头看他，也不要表现得奇奇怪怪，那样会引起他的注意。你拿着手机去外面走廊的尽头打。”
林落吃惊之余觉得茫然，贺娆找自己干嘛？
不过，贺娆真的很聪明，她一猜就猜对了。
林落鬼使神差地照着贺娆所说的做了。他拿着手机走到了无人的走廊尽头。
“贺娆，你打给我是有什么事？”林落的声音充满了戒备。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创造一个机会，我想见一见贺轩轩。”
林落觉得有点好笑，虽然他的心里的确很同情贺娆与贺轩轩的遭遇。但是，他是沈衍之的人，他可不能背叛沈衍之啊！
“别急，听我说完。其实，你这并不算是背叛沈衍之……”对面的贺娆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听着贺娆接下去的话，林落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最后，林落近乎是无奈地答应了贺娆的要求。
他不得不承认，贺娆还真不是一个普通、平庸、简单的女性。她用她的话语，打动了林落。
林落就这样半受胁迫，半是无奈地答应了贺娆的提议。
正当林落有些惴惴不安地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时。
一名小护士推着工具车，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然后径直走向房间的大门。
或许是因为是医护人员，所以房门口的保镖们自动让到了两边，并没有多加阻拦。
可当那小护士走进病房内的时候，她摘下了口罩，然后她的视线与林落的视线对上了。
林落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水杯都差点直接给打翻了。
这哪是什么小护士啊？分明就是贺娆！
贺娆用手轻轻地捂住林落的嘴，然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林落冷静下来，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贺轩轩，他对贺娆说道：“现在沈总和苏小姐都不在，你要看贺轩轩的话，就争分夺秒赶紧吧。”
沈衍之和苏语？他们又在一起了？
贺娆眼神里的光芒稍稍暗了一下，接着，她的脸上露出了马上可以见到轩轩的感激与喜悦。
贺娆注视了林落几秒，然后用发自肺腑的声音道谢，“这次多谢你了，林落。以后，当你有困难的时候，我一定竭尽所能……”
林落叹气，“你快去吧。”
贺娆快步来到了贺轩轩的病床前，只见贺轩轩脸上的气色明显比她离开的时候好多了，插在他身上的管子也已经少了大半。
静谧柔和的月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子，落在了贺轩轩的脸上与身上。
贺娆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贺轩轩的小手。
贺娆用很轻很轻的语调说道：“轩轩，妈咪回来看你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贺娆的到来，贺轩轩的眼皮微微颤了颤，接着，贺轩轩缓缓地睁开了大眼睛。
那双清澈干净、没有杂质的大眼睛在虚空中上下搜寻了一下，然后将焦点落在了贺娆的脸上。
贺娆一手牵着贺轩轩的手，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贺轩轩的脸庞。
“轩轩，你还记得妈咪吗？”贺娆的声音有些更咽。
之前的四年，她在贺轩轩面前所表现的，一直是一个钢铁侠一般勇往直前、从不示弱的母亲的角色。
所以，这一次，她仍旧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表现在轩轩面前。
如果轩轩的心里还对自己有印象的话，她希望自己永远以坚强的姿态留存在他的脑海里。
然而，轩轩并没有马上回答贺娆。
贺轩轩睁着清澈但空洞的眼睛看向了天花板，过了片刻，他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
贺娆的心中一寒，她将耳朵贴近贺轩轩的唇边，只听贺轩轩用那气若游丝、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你是谁呀……”
短短的几个字，简直就像是五雷轰顶砸落在贺娆的天灵盖上。
医生说的话，像是收音机一样，反反复复地在贺娆的耳中来回播放。
——贺轩轩恢复记忆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他可能永远都记不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女士，你不要抱怨，不要想得那么决绝。这么小的孩子，经历了这么惨烈的车祸还能四肢健全地活下来，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一般的事情了。
贺娆紧紧地握着贺轩轩的小手，强压住马上就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耐心地、温柔地解释说道：“我不是别人呀，我是轩轩你的妈咪。”
贺轩轩似乎听懂了贺娆的话，又像是完全没听懂。
他十分缓慢费力地眨了眨眼皮，然后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他嘟囔了几句，“不认识，不认识……轩轩的、轩轩的……妈咪……”之后便再次睡着。
贺娆心痛如同刀绞，但是却完全无能为力。
她将贺轩轩露出被褥的手给轻轻放回被子里，然后，她站起身，仔仔细细地为贺轩轩掖了掖被角，整理了一下碎发。
病房门口的林落催促道：“贺小姐，没时间了，沈先生和苏小姐马上就要回来了。”
看到贺娆在那里磨磨蹭蹭、依依惜别，林落又催促了一句。
贺娆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在贺轩轩的眉心印下了一个吻。
正当贺娆刚刚直起腰板，病房外走廊尽头便传出了高跟鞋的声音和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欢声笑语声。
贺娆惊了一下，旋即，她十分镇定地拉上口罩，推着小推车，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贺娆用余光看到，沈衍之与苏语马上就要走到病房门口了。
如果是三个人面对面地相遇，贺娆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沈衍之与苏语认出！
贺娆灵机一动，她推着工具车，走向了走廊另一侧的吧台，然后将背影留给了沈衍之、苏语等人，佯装是在整理工具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