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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客厅已经收拾了一遍, 东西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地上蛋糕的痕迹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乍一看,和两个小时前好像任何没有区别。但谁都知道, 总有什么不一样了。窗外飘雪, 今夜月色却很好,朱依依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月亮, 很快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毛毯盖在她身上,右手被握住, 温度从他身上传了过来,他掌心处还有伤口,朱依依触碰到绷带时, 心里像被烫了一下,内疚的情绪渐渐涌了上来。陈宴理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先开启了话题。“刚才其实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别人打架,不过我想应该表现得不差, ”陈宴理仰头望向夜空闪烁的繁星 ,“没想到在这个年纪了, 还能有这样的体验。”陈宴理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了出来, 想要降低她心里的愧疚感。而事实上虽然他反应很快, 但显然不是薛裴的对手, 暴怒中的人出手是不知轻重的,他想如果刚才他不还手, 现在大概已经进了医院。当然, 更关键的是, 他从未想过薛裴会用这么原始又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陈宴理的话让朱依依陷入了回忆。薛裴以前打过架吗?其实是打过的。他上学时候唯一一次受到处分就是因为动手打人, 事情闹得很大, 连薛叔叔都被请到了学校。轰动全校的原因大概是谁也没想到薛裴有一天竟然会动手打人。初二那年, 她和薛裴分在隔壁班,课间薛裴有时候会来班里找她。正值青春期,当时班上有些男生总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一开始是扯女生的头发,后来越来越过分,不仅爱说一些下流的荤话,还喜欢扯女生的肩带,围观的人笑得越大声,他们越得意。那会坐在朱依依座位后面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听说他哥哥是学校什么团体的,整天以欺凌别人为乐,朱依依对他避之不及,没怎么和他说过话。那天,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别人打了赌,课间的时候来找她麻烦,扯乱了她的头发后,又得寸进尺地扯她的内衣肩带,围观的男生一阵哄笑。这会薛裴正好过来找她,见到这一幕,脸色立刻变了,几步跑了过来,在窗边就把对方的领子提了起来,抬手就是一拳,哐地一声把他的头摁住,往玻璃窗上撞,朱依依吓得魂都没了,让薛裴赶紧停下来。最后,薛裴把那人打进了医院,缝了好几针,家里赔了不少钱,他还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因为违纪情节严重,薛裴被要求在全校人面前宣读检讨书。那封检讨书表面上写得很诚恳,后来张贴在告示栏上,别人才发现原来斜角线上的字连起来刚好是一句骂人的话。那天当众检讨完,朱依依和他坐在操场上吹风。她问他:“后悔了没,谁让你那么冲动的?”“不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

”少年转过身,夏天的风鼓起他校服的衣衫,在他脸上不见任何消沉难过的情绪,他反倒笑了笑,“就算退学了,我也不后悔。”朱依依戳了下他的肩膀:“我才不信。”“为什么不信?”“那你以后不读书了,要去做什么?”薛裴大概也没想好,望着远处的天空,说:“我又不是只会读书,怕什么。”“薛裴,谢谢你。”听到她的道谢,薛裴反而有些别扭:“……不用。”“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估计班里的男生都不敢和我说话了。”薛裴捏了下她的脸,笑着说:“是吗?那真不错。”“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陈宴理见她一直沉默着,问她。朱依依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沉默了几秒,她补充道,“就是突然想起那个蛋糕还没尝,挺可惜的。”陈宴理轻声笑道:“那明天我再去买,好不好?”“好。”这个夜晚谁都没有睡意,看着漆黑的夜空说起了遥远的往事。这是新年,却适合怀旧。朱依依说起以前和家里人一起出去外地旅游结果到了景点她和家里人走丢的事情,聊着聊着她又想起了朱远庭,还有一百多天他就要高考了,不知道他现在准备得怎么样。这会竟有点想家。“后天我想回家一趟。”陈宴理有些意外,但还是说了声好。朱依依担忧地望向他的脸:“你身上的伤,家里人要是问起来——”“没事,我到时候和他们说,我在外面欠了别人很多钱被人揍了。”朱依依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靠在他肩膀上低声笑了起来。陈宴理伸手将她搂了过来。“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这取决于你的伤口有没有好一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个混乱的夜晚终于归于平静。天快亮时,陈宴理终于开口问她:“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他没有明说“他”是谁,但彼此都听懂了。“不用。”她说。——大年初二,朱依依坐高铁回了桐城。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朱依依下了车,只有朱远庭在那等着给她拿行李。“姐,你可算到了,外面冷死我了。”路上都是积雪,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新的对联,辞旧迎新。像是怕她会失落,朱远庭和她解释:“其实爸刚才也在门口等你的,但是妈把他喊回去了。”“嗯,没事。”“对了,雾城好玩吗?”“好玩啊。”“你一个人去的?”“还有我男朋友。”朱远庭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回过头:“你谈男朋友了?”“对啊,”朱依依比了个嘘声的姿势,“别告诉爸妈。”“绝对不说。”朱远庭立刻做了个拉链封住嘴的动作。生怕她姐又遇到像李昼一样的男人,朱远庭好奇问道:“长啥样,快让我看看。”朱依依想了想,故作神秘说道:“很帅。”聊到这里,朱远庭来了精神,也不急着进

门,拉着他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我信不过你的眼光,快给我看看照片。”朱依依把手机解锁了递过去,她手机的屏保就是他们的合照。“哇塞,真的假的?”朱远庭惊讶得合不拢嘴,扭过头看她,又看到相册里他们其他的照片,确认这不是她姐P的,“竟然长得和薛裴哥一样。”朱依依皱了皱眉:“哪里一样?”“帅的程度一样。”在朱远庭心里,薛裴已经成为衡量一个人长相的形容词。朱远庭把手机递回去给她,不解地问道:“你要是今年带他回家,妈肯定不舍得骂你,她恨不得把你供起来,最好明天就结婚。”朱依依脸色变了变:“说好了,这件事不要说出去。”“行,”朱远庭认真发起了毒誓,“我要是说出去,我今年高考就不及格。”“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薛裴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提起这个名字,朱依依眼神暗了暗,不愿再往下说,便含糊回道:“……他还有别的事,暂时没回来。”“哦。”朱远庭想起除夕那天,薛裴原本在他家里坐得好好的,后来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了,走得特别匆忙,行李都没带。……外面实在太冷,他们聊了一会就拿着行李走进屋。刚推开门,朱远庭就朝客厅喊道:“爸,妈,姐回来了!”朱依依还没开口,就看到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的吴秀珍立刻拿着织毛衣的工具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看都没看她一眼。朱依依窘迫地站在客厅,朱建兴走进厨房给她热菜,嘴里说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也知道,你妈就这个脾气。”朱依依勉强笑了笑。其实,她知道,事情不会再好起来了。这是过得最安静的一个新年,也是最没有年味的一个新年。高考将近,朱远庭天天在书房里复习备考,吴秀珍对她避之不及,看到她也当没看见,家里气氛太沉闷,朱建兴也不愿意呆在家里,一闲下来就去公园和别人下象棋。朱依依回到家反而无所事事起来,偶尔晚上陈宴理会给她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这是她每天最放松的时刻。有次正打着视频,他妈妈刚好经过,好奇地凑了过来。朱依依紧张得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小声地和她打了声招呼:“阿姨,晚上好。”电话那头陈宴理和他妈妈说了句什么,说的是粤语,她没听懂。“依依,我妈妈说想和你聊几句,”陈宴理眉眼温柔,征询她的意见,“不过她普通话不太好,你别笑她。”“不会不会。”很快,屏幕那头换了人,朱依依原本靠在椅背,现在连忙坐直了身子。隔着屏幕也能瞧见他妈妈保养得很好,皮肤状态很年轻,样貌长得很像上个世纪的港姐,珠光宝气的。“听阿理说,你上次来过港城玩了?”“是,上个月出差刚好是去港城。”“难怪那阵他放假天天都往外跑

,都不想回家了,煮好汤都不见人回来。”她笑了笑,开始控诉“罪状”,“而且每天一回到家,就知道傻笑。”陈宴理挂不住脸,在旁边用粤语小声说着什么。这个话题终于就此打住。“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操心了,仔大仔世界,我对他没什么要求,凡事他喜欢就行,不过呢,最好不要超过三十岁结婚,你们有没有聊过这方面的问题?”朱依依愣住,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陈宴理把手机拿了回来,打断她的话:“下次放假要不要过来玩?”他话里大概没有见家长的意思,但朱依依无由来地敏感了起来。“……以后再说吧,很晚了,我先睡觉了。”匆匆挂了电话,她发现聊到这样的话题,她心里已经没有对婚姻和家庭的憧憬,她甚至觉得反感。她恐惧再进入一段婚姻。——雪停的时候,朱依依终于出了一趟门,和朱远庭一起去滑雪场玩了半天。中途休息了一会,接到了周时御给她打的电话,语气很急迫。“依依,你能联系得上薛裴吗?”朱依依:“怎么?”“他电话一直打不通,已经好几天了。”朱依依叹了叹气。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告知她这个消息的人。薛裴联系不上,一下所有人都来问她,连薛叔叔也问了她好几遍。她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他春节没回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薛裴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没有了消息。其实那天晚上从落地窗往外看的时候,她看到他了。她看到他落寞的背影,他在长椅上坐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她下楼时,长椅上除了一个纯黑色的丝绒首饰盒外,什么也没有。或许,那是他原本想给她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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