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守护

“那怎么办呀？如今你也掺一脚进去，还杀了太子那边的人，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看出夏沐欢眼中的小内疚，宫辰烨脸上豁然笑开。

那该死的明朗帅气。夏沐欢刚平复下去的小心脏，忍不住又剧烈跳动起来。

真是妖孽，无缘无故笑什么笑？她凭白惹来麻烦，很好好笑吗？

夏沐欢暗自吐槽。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宫辰烨炯炯目光盯着夏沐欢的眼睛，似在期待她的答案。

不自觉地举起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手指塞进嘴里，轻轻用牙咬了咬，接着夏沐欢仿佛想通了什么，眼睛豁然发亮。

“借力打牛啊。你回朝就是想要整肃户部，为边军将士们谋得该得的权益，那此事正是撞上门来的好机会。

唐家和裕家做出如此祸害朝庭百姓之事，收拾他们是应当的，这是正义。不管是暗中推动，或者明面检举揭发，总之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理。那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这里，宫辰烨的笑容愈加舒心畅快。他便知道，他的女人胸有乾坤，不是个惧事的。

不等宫辰烨开口，夏沐欢眨巴眨巴眼突然伸手阻止道：

“等下，让我来猜猜。恩，你要做太子他们没有做完的事，提早揭露唐家贪墨军粮的恶行，去除裕家爪牙，借此事肃整整个一下朝堂风气，为西永军乃至所有驻守边境的将士们争取应得的军需。

而此事虽然太子一派似乎是占理的一方，可他们手段卑劣，视无辜者的性命于无物，同样叫人心寒不齿。

因为无论当政者处于任何目的，首先都得以民生安乐为先，而不是利用普通百姓做争权夺势的工具。

宫辰烨，不知你如今在朝堂可有一些自己的势力？但我信你会审时度势，做好最合适的安排。不但叫祸乱朝纲者付出代价，也会给庶民百姓一个公道。”

不知怎么回事，夏沐欢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真心觉得宫辰烨是个心怀百姓之人，比外头那些只知道争夺皇权谋私利的人好太多。

“呀！”又是一声惊呼，夏沐欢再次被拉进男子温热坚实的怀抱。他的下巴轻轻抵住她的肩头，滚烫湿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耳垂瞬间涨得通红。

听多了将士们振奋人心的呐喊，战场上铁血刚强的号角。可原来一个女子对自己的信任，同样能点燃他的一腔热血。

“夏沐欢，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只片刻间，这个短暂而温馨的拥抱就此结束，宫辰烨一个翻身已经跃出窗外，转回头轻声再说一句：“头发干了，你早些休息。另外……”

话说到这里却停住。

夏沐欢愣愣瞧着他，还没从方才稍纵即逝的温柔中回过神。她还没想好自己先推开他还是骂他不要脸，这男人跑得倒是快。

谁料宫辰烨探过身子扬唇一笑，压低的声音中带着略略的沙哑，分外魅惑人心。

“往后想看帅气公子哥，直接看本王即可，不许看别人。”

话音刚落，宫辰烨的薄唇飞快在夏沐欢微张的樱唇上轻轻一扫，然后硕长的身影已消失在窗外茫茫夜色中。

过了好一会，夏沐欢气呼呼的娇斥声才远远传来。

“顾君山……你这个混蛋！”

宫辰烨本来偷香成功的美好心情瞬间掉了个精光，此刻他真恨不得回到两人初见的那一晚，封上那个自己的嘴。

而刚刚返回洛霞苑隐蔽好的顾君山，则是一脸懵。他什么时候得罪夏夫人了吗？夏夫人骂他，那他要不要出现？真是好纠结。

……

夜深人静，开封城中的喧嚣已散，暗夜笼罩之下只余点点星火。

马家租住的破落院子里还闪着亮光，堂屋房门板已经被夏沐欢踹倒，此刻只能凄凉破败地斜靠在墙边。

夜风从敞开的房门和碎裂的窗棂上吹进来，吹得屋内两盏白烛烛火不停摇曳，似乎正在叙述今日的悲凉。

一身白麻披挂的马向阳面上苍白如纸，唇角干裂毫无血色，可他依旧坚持跪坐在母亲尸身前守灵，腰背挺直如松。

豁然间，屋里又出现一个身穿素黑劲装的清隽男子，正是宫辰烨。

他从布满划痕的破旧方桌上拿起三根香，走到蜡烛前点燃。接着退后两步，站在躺在床板上那具瘦弱佝偻的身子恭敬拜三拜，上香。

马向阳神色木然，只是机械式地对宫辰烨叩拜答谢，似乎对来人是谁，完全没有兴趣。

今日他亲娘被害，女儿被辱，仇人却已死，让他连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他恨自己无能，恨上天不公，恨不得也一头碰死在娘亲床前，以死赎罪。

可一想到如今似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儿，还有年幼的儿子，他怎么敢死。马向阳只能将所有的不甘和仇恨全部压抑在心底，一时竟茫然不知所措。

宫辰烨蹲下森子，深深注视了一眼马向阳空荡荡的左臂，沉声问道：“你是哪年当的兵，入的谁人麾下？这只胳膊又是在什么战役中失去的？”

从过军、杀过敌的男人身上，总有一股掩饰不住的英气傲骨。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便知对方是经历过惨烈战场的血性男儿。

而宫辰烨身上纵马千军养出的凛凛威风与皇族贵气，让马向阳本来冰凉麻木的心口犹如突然注入一股热流，似乎又见到曾经带他们拼战沙场的将军。

将有命，兵必从。

这一刻，马向阳似乎有了主心骨。他猛然挺起身子，整个人跪成一只直角，大声回道：

“回将军，属下于乾佑元年至乾佑七年，入得云虎军赵而得将军麾下。这条胳膊是在与燕人争夺关山之战中没的。后来，属下便被遣返回乡。”

他的声音沙哑，但用力吐出胸中血气，说话铿锵有力，果真是还保留着将士喋血不退的孤勇。

云虎军，赵而得将军，宫辰烨每次听李大将军提起，都是崇敬和惋惜。

如今丝绸之路能畅通无阻，便是当年云虎军与燕国铁骑浴血拼杀得到的战果。

特别是最后那场决定胜负的关山之战，云虎军做为疾行先锋几乎全军覆没，为夺回关山地区立下不朽功勋。

可惜赵将军也在那场战役中，因伤重战死沙场。

没想到，马向阳竟然是关山之战的幸存老兵。

宫辰烨伸手扶起马向阳，然后重重拍一掌他完好的右臂肩膀，郑重道：“你们都是我缙国的英雄。曾经你为兵，守护家国朝廷，如今你为民，朝廷便该守护你。

记得，一定要带着你的家人好好活下去。”

马向阳看着眼前这位陌生青年男子眼中的坚定，他莫名的就信了，眼眶瞬间泛红。

接着，宫辰烨疾步离去。今夜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守护该守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