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滴 远程哄睡卡
“喂?”
池盛那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简欢寻思着干脆把电话挂掉,但仔细一想感觉又不太礼貌。
毕竟十几分钟前他们还同坐一辆车上,听各自经纪人你一言我一语生动地讲述他们的综艺式炒CP计划。
简言之就是让他俩共同参加某档恋爱综艺节目,通过炒CP来维持对外形象,击碎谣言。
刘云还提议让池盛参与简欢之前公开过的双人新歌合作企划。
正好狠狠打一波黄誉识方瞎组CP蹭热度的恶心嘴脸。
如果他俩同意的话,两位经纪人打算跟公司那边商量着等创作并录制完歌曲后再官宣发布,来个惊喜空降。
简欢摊手,表示无所谓,反正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唱作伙伴。
后者静静地看着她,没异议。
总之他们现在就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维护好彼此友善的关系是基本。
既出于工作需要,也出于私心。
但现在这么晚了,可不是谈天说地交换心灵的好时机。
大家都需要休息。
简欢捂紧听筒偷偷清了一下嗓子,小心斟酌着字词柔声道:“喂,池老师。”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生硬,简欢又补了句:“今晚天气挺好啊。”
“……”
好嘛,冷场了。
电话那端的池盛明显沉默了一下,然后在简欢尴尬到快要去按挂断键的时候缓缓开口:
“打错了?”
简欢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看穿她并且递给她台阶下,但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了。
“嗯嗯,不好意思,打扰啦。”
“池老师晚安。”
—
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点点暗下直至完全变黑,池盛抿唇收回视线。
继而将之投向落地窗外繁华迷人的夜景里。
他想到了昨天的此刻,虽是同样接到了被对方打来又挂断的电话,心境却大不相同。
昨天的小姑娘喝得醉醺醺的,浑身上下冒着独属于她的可爱玫瑰味气泡。
临下车的时候,她跟只树懒一样环抱池盛腰际,缠着他不让走。
“现男友,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想通过撒娇来挽留他。
“欢,听话,咱先回家。”
“欢姐,你看天都好黑了,你现男友也是要回家睡觉的呀,是不是?”
“对,咱回家洗漱睡觉先,欢你如果实在想他,也可以打电话过去,嗯,对,真乖。”
最后还是刘云和盛娜亲自出马,一人一边帮忙搀扶着,连哄带劝骗简欢下了车。
可安静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到家乖乖喝了醒酒汤洗漱完后的简欢怎么都不愿睡觉,非要给她“现男友”打电话。
那会儿刘云已经回自己住所了,家里就盛娜陪着她。
盛娜实在看不得简欢那副坐在床上委屈擦眼泪的模样,便给她拨通了池盛的号码。
“喂……现男友……呜呜呜呜……”
泪水不知怎地一下子决了堤,旁边的盛娜见她哭了立马慌了,连忙冲手机那头说:
“哥,嫂嫂要给你打电话,不然就不肯睡觉,你快帮我哄哄她。”
彼时池盛也已洗漱完毕,正穿着深色宽松家居睡袍站在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夜景。
接到电话时他还有一瞬的恍惚,猜想会不会是那只小醉猫打过来找他的。
结果还真是。
不过池盛没料到她会哭得这么稀里哗啦的。
就像小孩子意外摔碎了自己珍藏许久的玻璃糖罐,糖果和眼泪撒落一地。
又可爱又可怜,人儿还没见到,光听那哭得发颤的声音,心便已跟着碎了大半。
“嗯,我在。”
皎洁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悄然漫散进来,柔和了池盛半边棱角分明的面庞和他冷冽的声线:“别哭。”
池盛的话语仿佛有安抚人的奇效,听筒那端的简欢逐渐停止了哭泣。
而后她又开启了话痨模式,生动形象地讲述自己喝完一整碗醒酒汤的全部心路历程。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但,就蛮好喝的。”她说着还舔了下唇,仿佛在回味。
池盛静静地听着,没说话。
不多时,对面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类似于布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简欢在钻被窝。
不出片刻,她那清甜中夹杂着几分醉意的奶音便蹭地冒了出来:“我……我想听故事。”
池盛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吗?”
对方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小声又很坚定地重复了她的请求:“嗯,想听故事。”
“你是小孩子嘛?”在一旁听二人通话听了半天的盛娜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
但她突然想起来她那护妻狂魔哥哥还在听筒对面候着,指不定在心里记上她一笔。
于是盛娜又连忙补了句“我去睡觉了你们随意”,然后飞也似地溜出简欢房间。
电话那端重归于平静。
电话这头,池盛眸色暗了暗,脑海深处那久远的回忆忽地被勾起。
两年前的某天,在家宴过后同样喝醉了的她也是这么缠着自己念故事。
当时俩人被双方父母强制安排睡在池盛房间内,池盛翻找半天也只找到了唯一一本他小时候读过的儿童法语绘本。
“《小王子》原版?”他问,一如当初。
“嗯!我会法语!”
在得到简欢肯定的回答后,他持着手机汲着灰色棉拖不疾不徐地向书房走去。
轻奢漆木立式书柜里堆放着各类内容晦涩的专业书籍,池盛只扫了一眼,便从书柜最低层中抽出了那本封皮精美梦幻的童话书。
他拿着书回到客厅,翻开书页,随意挑选了一段章节,而后嗓音和缓地念了起来:
“…Safleurluiavaitracontéqu‘elleétaitseuledesonespècedansl‘univers.…”
(他的花儿曾经告诉他,她是宇宙中唯一的玫瑰。)
“…-Vousn‘êtespasdutoutsemblablesàmarose,vousn‘êtesrienencore,leurdit-il…”
(“你们一点儿也不像我的玫瑰,你们什么都不是。”他告诉她们。)
“…-Jesuisresponsabledemarose...répétalepetitprince,afindesesouvenir....”
(“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小王子复述了一遍,以便记住这句话。)
兴许是白天奔波忙碌真的太累,再加上酒精和童话发挥了各自的催眠作用。
简欢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听着耳畔传来轻微又规律的呼吸声,凝视着窗外仍旧灯火通明的都市景观,池盛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闲适与惬意。
他抬头,将视线定格在了墨色天幕尽头那弯玉白的月上,薄唇轻启:“Bonnenui.(晚安)”
“Marose.(我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