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人家是马上新婚的夫妻
白亚慌忙跪下,连衣袖都来不及拂开,“陛下,臣女口无遮拦,求陛下赎罪。”
陈继一直守在门口,见此情况他反而退出门外去,将空间留给早已心生嫌隙的姐弟两个。
棋盘早已下到了死胡同,谢俞之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早上程英同那四两拨千斤的劲儿,可他越着急想扭转局势,事情越发的糟糕。
连下了三颗白棋,最终将白棋的活路生生堵死。
白亚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谢俞之长叹,呢喃着重复程英同的话,“权利的博弈就形同此棋。”
少年人突然暴怒,猛地掀翻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像雨点子似的落在地上,还有几颗直接飞溅到白亚的身上,将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打出个通红的包。
“连棋子的走向都不明确,姐姐怎么敢口口声声来嚷的?”
他弯下腰,猛地拽起白亚捂着额头的手,“朕是皇帝,朕的生身父母就应该是太上皇和太后,姐姐日后说话可千万要小心些,再有下次,朕便拿你的舌头下酒。”
“明白了?”
他生气的时候,从眼角到眼尾都是红的,下眼睑的红和眼球的透亮形成鲜明对比,看着像极了能咬人一口的恶狼。
白亚忙不迭的点头,“臣女明白了。”
嫌弃似的撒开她的腕子,他重新靠回去,“天色不早了,姐姐回吧。”
白亚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屋子,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去,逃出谢俞之的魔爪,免得他一个不高兴,砍了自己的脑袋。
出宫的路上,她正好和自司礼监回来的程英同迎面相遇,犹豫再三,她叫住了他。
“先生,先生别急,本宫有几件事,想请先生解惑。”
后者揣着手后退两步,和公主错开站位别开眼睛,“公主抬举草民了。”
白亚紧跟着追了两步,看左右无人才急促说道,“先生,我们都是性命系在腰间的,你我说话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最近天气燥热,陛下似乎也有些心烦意乱的,若是私下里他提到了本宫,能不能请先生在陛下眼前儿替本宫说两句好话?”
她褪下腕子上的白玉镯,借着身子前倾的劲儿塞到了他的腰带里,还往下推了推。
柔情似水的眸子眨啊眨的看着他,她道,“先生若还缺什么,尽管与本宫言语。”
低头看了看腰带里的镯子,程英同没拒绝,左手端在胸前,抬头问,“既然如此,草民想要城南袁庄,公主能将袁庄买下来送给草民吗?”
白亚一愣。
程英同笑了笑,“草民不过开个玩笑,这几日陛下时常念叨着城南袁庄,若是公主将那店买下来送给陛下,姐弟的仇哪里还会隔夜呢?”
见公主略微松了口气,他两只手指夹起镯子,双手奉上交给了她身边的近侍茗儿。
他低声道,“这镯子定然是公主的爱物,草民不好夺人所爱。”
“先生。”
白亚突然叫住了要走的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叫住了他,脱口而出后才觉得有些怪。
程英同站在原地不曾动,纳闷的问她,“公主?”
看着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白亚不自觉的倾吐,“先生,陛下今日提到了宁王与王妃。”
“陛下想将他们接到宫里,可本宫觉得宫里已经有一位太后了,总不能上一位太皇太后,中间两位太后,下面还一位太妃吧?陛下还没有后宫呢。”
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程英同轻声问,“那公主是怎么说的?”
“陛下正在气头上,本宫并没有敢反驳。”
白亚有些紧张的攥着袖口,她还不算了解谢俞之,眼前的程英同她甚至更不了解,但至少他是谢灵谋的人。
“先生,若是请王爷王妃入宫便是得罪了太后,若是不请便是得罪了陛下,这事...”
程英同的睫毛很长,灯笼一打就像小扇似的忽闪忽闪的。
小扇之下他暗暗打量着公主的肢体动作,两只手都在抓着衣物和帕子,看来是真害怕。
他沉声道,“公主,陛下到底是陛下,是大梁的君主,是普天下的王。”
聪明的人说话,只是点到为止,咳嗽两声,他道,“公主聪慧过人,草民是远不及的。”
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深蓝色太监袍子逐渐融合进远处浓稠的夜色里,白亚站在原地许久,直到人走远了,她仍旧在出神。
茗儿小心翼翼道,“公主,天黑了,咱们走吧。”
白亚后知后觉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扯闲天似的不经意问,“程英同以前是什么来头?”
小丫鬟把着她的腕子将人扶上了马车,敛了裙摆搭着坐在边上。
“程先生好像是安州逃难过来的,小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听说还会看病呢。”
“看病...”
白亚嚼着这两个字眼,程英同就是疫症前后到了雍亲王府,偏生又是他提的主意要开仓赈济灾民,他提的主意将西市封锁管理又与李宛不谋而合,这是巧合吗..
马车突然往前一耸,她错不及防险些扑倒在地。
这一天的怒意都在这会儿爆发,她掀开帘子正想痛快骂两句,却见谢衍骑着马呼啸而过。
窗子之下,是段禧守在宫门口。
她对上他的眸子,笑了笑,“段将军都执掌京卫大营了,小小的宫门怎么还得您来守?”
铠甲在身,段禧只拱手行了个军礼。
“京卫大营是京城的门,宫门是皇城的门,此门与其他的门一样重要,哪有什么大小之分。”
白亚趴在马车窗子朝谢衍的方向看了看,又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王爷还没用晚膳呢,或许是腹中饥饿也不一定,天色已晚,公主快请回吧。”
段禧是个守口如瓶的人,白亚见实在刨问不出什么东西,只得笑了笑叫马车夫快走。
靠坐在马车上,她面无表情。
谢衍与李宛,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看来是真的了。
那她可得从中调和调和,勾着谢俞之去和他们斗,等这两伙子人都乏了,她的灵谋哥哥才好渔翁得利。
谢衍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的府邸,就算是现在贵为一国摄政王,明面上他依旧只有兰台这一处荒废了许久的居所。
从前小皇帝不知事,他便整日的蹭在明鸾殿里,如今谢俞之继承大统,便不能放肆了。
但一日不见,他实在想李宛想的紧,索性又走回了从前的老路,趁着夜色翻身上房。
窗子扣响三声,李宛便知道是他来了,伏在窗边盯着他笑眯眯的。
谢衍将人抱了个满怀,“诗奴。”
“你这一日都不见,跑哪儿去了?”
抱着她的腰将人搂着,谢衍把脑袋搭在她喷香的肩膀上,声音都不自觉开始拖长音。
“自然是京卫大营和内阁两头的跑,徐子遥那小子生怕谢俞之会找他麻烦,又怕牵连他宝贝妻子的娘家,跟我墨迹了一日要辞官家去,我好说歹说是给劝住了。”
长叹一声,他蹭了蹭李宛垂落肩头的发尾,又道,“只怕过几日,他或者是路唐还得亲自来找你呢。”
“到时候可莫要真的同意的他的家里歇歇,这小子滑的像泥鳅,一撒手准就找不见了。”
李宛噗嗤一笑,点着他的脑袋,“人家是马上新婚的夫妻,想过几天的日子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