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败家王爷

眼瞧她转眼就要进屋儿，周到玉突然觉得这位贵妃不是面子上那么简单的，他环视一周明鸾殿的宫人，光他看出来的就至少三个内奸。

不如...也给李宛个面子，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娘娘，后宫诸事还需要娘娘定夺，奴才当要力保娘娘的凤体康健，小奴这就将殿里的太监们通通撤换，选些手脚麻利的来。”

锦时挑开帘子，李宛靠在门框上，轻声道，“人就不必动了，换个管事太监就好，我看清凉殿的贺兰喜就不错，将他调来吧。”

万一周到玉从中作梗再给她塞两个，那才得不偿失。

“是。”

周到玉又想起什么，微微弯腰道，“今日宫中家宴，请娘娘于巳时前往红梅苑的红梅小榭赴宴。”

“诸位都到吗？”

李宛正纳闷要如何摸清宫里都有何人，正巧机会来了。

“太后娘娘一心礼佛禁止宫人打扰，是不来的；胜玉长公主是先皇唯一的嫡嗣，会携其养母苏太妃前来，另外几位宫妃也会来。”

养母？李宛隐隐约约记得胜玉不是嫡系啊...

但时间久远她也不敢绝对确定，点头道谢，“多谢周大人。”

“小奴告退。”

李宛眯着眼睛目送他们离去，司礼监没有自己的人到底是不行的，周到玉就不错。

雀应一直守在后头，此时看着李宛若有所思，“娘娘不一样了。”

这话听得她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被人看出来芯子换人了吧，连忙故作愁态，“鬼门关走了一遭，哪里会不变呢。”

雀应这才了然的笑了笑，恍然大悟道，“原是婢子想的短了，娘娘今儿头回在众宫人前露面，要艳压群芳才是，梳花冠髻好不好？”

“虽是头回，可到底我才病好，还是不要太张扬才是。”

抬头看看云层稀薄湛蓝湛蓝的天，李宛深呼吸，宫斗开始了。

大梁朝沿用了前朝的宫制布局，红梅苑在御花园的中间儿。冬日一到，数十种梅花争奇斗艳，佐着蜿蜒流过的活水将中心屋舍环抱于怀。

屋舍里外两殿前后七间，琉璃砖瓦铺设地龙，门上有匾名曰‘红梅小榭’。

巳时未到，偏殿明显比正堂热闹多了。

宫女围着的人堆儿里，谢衍披着大氅却露出胳膊，袖子挽起，手腕翻飞摇着筛盅。

他十七岁，正是肆意张扬的时候，虽说名声不好，可自小兵营里练出的兵痞子气质加上那张俊俏的脸，每每引得小宫女侧目关注。

“买定离手，下注下注！一两银子最低啊！”

谢衍“啪”的将筛盅拍在桌子上。

白皙的手指自宫人一一指过，最后定在对桌的宫女面前，“这局，本王压小！”

“好郡王，一两银子都抵得上婢子两个月的零用了。”

被指的宫女明显是精细装扮的，娇嗔间头上的累金蜻蜓微微摇曳，“待这局过了，婢子们若买不得胭脂水粉，可要排着队去郡王的宫里讨要的。”

“好姐姐，你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头上那蛾子都值五两，休要在这扰乱视听。”

谢衍学着她的语气一句话拐三个调子，肩膀还要配合的扭两扭。

丫头被此番调戏羞红了脸，正欲反驳被他扣住了手，登时红到了耳根子，“郡王..”

“姐姐若是没钱，可要早点换人才是。”

抓着宫女的手，谢衍将她的胳膊甩下桌面，“本王虽怜爱你美貌，可赌桌无父子。”

此话才落，周边闹糟糟的人群霎时安静，方才小女儿姿态的宫人立马跪在地上。

谢衍撇撇嘴扔了筛盅，“没意思。”

“朕以为，你能吃一吃前几日被骗去三千两的教训。”

谢淳还在病着，可眉目间皇帝的威严不减，苍白的唇色倒衬得他病弱睿智，只是此刻立在门口将阳光挡个一干二净。

“皇兄，冬日太阳本就是珍宝，你怎地挡个干净？”

谢衍扯过宫人的衣袖擦了擦手，而后二郎腿翘起指了指赌桌，“这可不值三千两。”

“朽木，难怪苏娘娘要爱胜玉多一些。”皇帝恨铁不成钢。

“我母妃虽是皇姐的养母，却疼她远胜我这个亲儿子，谁叫皇姐是父皇唯一的嫡嗣呢，这天下人皆知，有什么可难怪。”

弟弟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地谢淳牙关咬紧。

背着手环顾屋里，目光在头戴蜻蜓的宫人前停留一二，谢淳道，“来人，通通拖出去杖则五十，逐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