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有私情又怎么样
太医的动作幅度不小,诊脉的帕子从骰子手腕上飘落在地,黄玉镯子有些显眼。
胜玉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她甚至都听不见太医淅淅索索得还在抱怨什么,满脑子都在回放安国公夫人那会儿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此物天下无二。
“公主?”
她推开碍事的太医,走到骰子面前,狠狠拎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那镯子。
是同样的料子。
骰子怎么可能有这般贵重的物件。
谢衍送的?
他明知道这人是太后的奸细,难不成顺水推舟?
胜玉俯下身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镯子,最后在内圈发现细小的一行刻字,吾爱诗奴。
诗奴是谁?
太医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物件,他小心翼翼的又说了一遍。
“公主,王妃寒气入体,加之自身内虚,就算是勉强能救回来,这辈子估计也下不的床了。”
胜玉微微用力将镯子褪了下来,“昨天还好好站着,今儿就睁不开眼了,除了毒物,我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这样有效。”
骰子的手腕被生涩的镯子活活蹭破了皮肉。
太医眼眸咕噜噜一转,俯下身子道,“公主睿智,王妃身中剧毒无法治愈,镯子常年戴在身上,是毒物最好的载体。”
“把这不详的物件儿的带回去,本宫今日就要拜见太后娘娘。”
胜玉伸手一递却正被人抓住手腕,转过头发现是满身寒气眼眸深沉的谢衍。
她被吓得慌乱退半步,这人怎么没动静?
“谢衍?你什么时候来的?放开我,听说你的王妃病了,本宫带太医来给她瞧瞧。”
“放开我!”
她左右挣扎可谢衍的手却越收越紧,刚才被支开的赵泞仍旧守在了门口。
“谢衍!你一介小小郡王胆敢以下犯上!”
白玉似的手指夹过镯子,谢衍细细把玩着,而后抬起来观赏。
吾爱诗奴四字清晰入眼。
定是张俭!
愤愤揣进怀里,他道,“谢皇姐挂心王妃的病情,这镯子却万万不能给你。”
胜玉细嫩的手腕被攥的生痛,谢衍是练武之人,光是虎口的茧子就够她受的,她死命挣扎,“谢衍,不要脸的狂徒!放开我!”
“狂徒?”
“贵妃为何深夜在此?你抱着她出去当我是瞎的吗?放开!”
扫了一眼床上晕死的人,谢衍拖着挣扎的胜玉往外走。
路过赵泞的时候丢下半句话,“去请太医院院判林长福,别叫她死了。”
“皇姐最好祈求今天无事,不然...臣弟的身上又要多一条鞭笞亲姐的罪状。”
谢衍留下半句话便关了兰台的大门,回身就见各屋相继关窗子。
他翻了个白眼,叫来赵泞将这些人打哪儿来送哪儿去。
而后脱了碍事的大氅,朝着羁押玉邹的黑屋子走去。
天光大亮之时,明鸾殿挤满了人。
谢淳在东偏殿逗弄着谢苍,李菱陪在一边,锦时生怕二人朝小孩儿动什么手脚,遂也寸步不离守着。
“皇兄!求皇兄给我做主!”
胜玉还没进门便开始嚷着,一路喊到谢淳眼前儿。
她在太极殿守了半晌才被告知皇兄在此,害她白冻了那么久。
谢淳正在烦躁为何谢苍更加硬朗健壮,甚至比梅妃的孩子还可爱几分,抬头望去胜玉披头散发得冲进来,被唬了一跳。
周到玉狭长的眸子微微一转,意示锦时趁机把皇子抱走。
正殿里,李宛是被伤口生生疼醒的。
从檐上坠落时,玉邹的匕首在她背后划了足足两寸长的口子。
好在速度太快,没怎么伤到骨头。
林太妃见她悠悠转醒,连忙俯下身子伸出五根手指,“贵妃?头还疼吗?这是几?我是谁?”
“太妃,你晃得我头痛。”
李宛刚一张嘴,声音便哑得不像自己的动静。
她无暇顾及自己,抓着太妃的袖子,蓄出两汪泪水道,“雀应,雀应!不知玉邹如何伤了她,我竟一点动静都没听见,求太妃怜爱给她看看吧!”
林太妃一时语塞,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雀应...雀应她很好...”
李宛是何等聪明之人,看表情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挣扎坐起便要亲自去寻。
贺兰喜守在床头又不敢用力阻拦,生怕牵动她背后的伤口再雪上加霜,“娘娘!娘娘注意凤体!雀应姐姐没了,日后奴才就是雀应!我替她守着您!”
那一瞬间仿佛五雷轰顶,李宛只觉得耳边蜂鸣声四起,两眼一晃呆坐在床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求娘娘躺回去修养吧。”
贺兰喜咣当跪下拦住她,半大的小子哭红了鼻头。
“雀应...”
李宛口里喃喃自语,眼前乱七八糟闪过雀应的音容笑貌,竟生生落下泪来。
雀应是她穿越而来的第一个朋友。
明明才说好要放她回家团圆的。
林太妃心知此事复杂,她长叹一声轻轻揽过李宛,摸摸她的头,“谢衍已将那叛徒抓了起来,定不会叫雀应白死的。”
李宛咬着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哭,不能哭。
雀应决不能白死,绝不能!
“太妃,谢衍到底何意?我要见他。”
听着这话,林太妃将她扶着靠坐在床边上,贺兰喜又寻了个软枕给她歪着。
“幸好自房梁掉落没摔坏脑袋,你现在病着,也不能大动肝火,谢衍若想杀你,何必还要等到今天?”
林太妃的话不无道理,玉邹一事现在还存疑。
李宛摩挲着衣角的曼陀罗花刺绣,这是那日雀应给她缝的,她道,“请太妃帮我传句话,玉邹的命,我要了。”
林太妃还没回话,门外便大吵大嚷的传来胜玉的动静。
一股寒气随着门开而传来,贺兰喜忙取了大氅给李宛盖着。
胜玉怒气冲冲,就差上来指着鼻子骂,“皇兄若不信就亲自问她!臣妹亲眼所见,是谢衍将她拦腰抱出来的!”
“我那日就瞧见她和谢衍在家宴上眉来眼去不对劲儿,皇兄真该好好审她一番!”
“李宛,公主所说可是事实?”谢淳的脸色几乎比炭还要黑。
李宛手里摩挲着那花纹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