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两方人马的宫门乌龙
黄昏时,李宛抱着谢苍在屋子里来回转悠,这小子被锦时养的白白嫩嫩的,她抱了不到半炷香时间便觉得手臂酸痛。
她暗地琢磨着如今太后将谢蒙归还,她和梅妃处境相似,日后该如何走呢?
“我帮你抱会儿吧。”
清亮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李宛一时愣住,半晌才确认道,“谢衍?”
不等人回话她猛地转过头去,那满脸疲倦但狐狸眼笑眯眯的,不是谢衍还能有谁?
他穿的还是太监衣裳,就像初见似的。
谢衍见她怔楞楞的没动弹,索性走过来接过了睡着的谢苍,“怎么?看见我傻眼了?”
李宛眼睑微红没由来的有想抱他的冲动,别开脑袋辩解道,“你怎么又乱窜后宫?”
“我觉得你或许需要个拥抱,所以就来了。”
也不等回话,谢衍便腾出另一只手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李宛很瘦哪怕隔着厚重的大氅他仍觉得她瘦的叫人心疼。
“对不起我没能救下国公和国公夫人。”
说话的动静在李宛的头顶,从发丝渐渐闯入她脑海里,丝丝麻麻的。
她将头埋进谢衍的肩膀里,抑制着哭意道,“元序呢?”
“他很好,我带你去见他。”
李宛猛地从他怀里抽离,谢衍身上有股血腥味儿,“你受伤了?”
她动作幅度有点大,谢衍险些把谢苍摔下去,手忙脚乱将小孩儿放回摇篮里,趁他要哭不哭的时候赶紧哄着道,“不过是些小伤没关系,你换身衣裳,我带你出宫见元序。”
“太监的衣裳?”
李宛挑眉,又想起清凉殿的初见。
贺兰喜递进来套衣裳,插了一句嘴,“娘娘,只要是在宫里,这身太监衣裳就是最好的掩饰,这是奴才新做的还没穿过。”
“我走了谢苍...”
“放心,奴才寸步不离守在这。”
李宛拎着衣裳往里走,转头见谢衍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一挑眉,“你...”
谢衍一摊手,表情甚是无辜,“这帘子这么厚,能看见什么?”
贺兰大步走过去在原本厚重的纱帘外又拉开了一道屏风,这下子不亚于一堵墙,完全把内外隔成了两个空间。
腿伤酸痛,谢衍暗自捶着突然问道,“贺兰,先皇后身边有个叫合景的丫头,你知道吗?”
这句话登时点亮了贺兰喜的精神,目光灼灼欣喜无比,“合景姐姐?她没死?”
“合景姐姐是皇后娘娘的陪嫁,打娘娘嫁进王府就一直跟着的,两人如姐妹似的,娘娘那会儿时常调侃,她把合景给宠的娇蛮极了。”
屏风隔人但不隔音,李宛听的一清二楚,她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着过往的记忆,姐姐的陪嫁里哪有叫合景的?
她问道,“她改过名字吗?”
“奴才自打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叫合景,娘娘不认识吗?”贺兰喜也很疑问。
李宛和李葭在国公府时关系很是要好,她不应该不知道啊。
谢衍暗自琢磨着,瞧见桌上摆着盘荷花酥拿起来吃了两口充饥,说道,“先皇后出嫁的时候曾有高人测算八字,要将身边人名字一一改过才能抵挡灾祸,合景应该是那会儿随着大家一起改的名字,所以你们都不知道。”
“或许是了,姐姐出嫁后我们再没见过,再后来她就在白玉棺里了。”
李宛话里皆是惋惜,她换好了衣裳可小冠却带不板正, 索性边打理自己的头发边往外走,“贺兰,这冠怎么带?”
半块荷花酥堵在谢衍的嘴里,李宛高挑纤瘦,贺兰喜的衣裳套在她身上虽说有点大可宽阔的恰到好处,忽略到太监服,还真是个俊俏公子。
贺兰垫着脚帮她理好头发,赞扬道,“娘娘,这衣裳你穿的比我好看。”
“那件雀金裘,穿了吗?”
谢衍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话,李宛回想片刻道,“你还说呢,本来我就够招人恨了,雀金裘那样招摇,如何穿出去?再说万一有个闪失着实心疼,我们怎么走?”
“待会儿往宫外浣衣局运送衣裳的车会从后门经过,咱们趁着天黑混进去,一般没人会查,若有人查探就说咱们是当值的太监。”
谢衍把李宛棉衣的领子立了起来,她未施粉黛挡住下唇,看起来更像了。
梅妃装扮成采买的宫人跟着尚膳监的车,人排在出宫的长队里,远远见发现门口守着的居然是段禧。
真是屋路偏逢连夜雨。
“那人是段禧?”
梅妃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他怎么来这看大门了?
“娘娘,是他,段佥事。”夏朝春连忙将马车的帘子悉数放下。
心里攥着帕子,梅妃抱怨道,“他不在京卫指挥使司好好呆着,跑这来做什么?”
大梁对武将册封极其严格,段禧是唯一一个又有官衔又有武阶的,既是正四品京卫指挥使司佥事也是正四品明威将军,可他今年不过十七岁。
夏朝春挑起帘子一脚偷偷望去,宫门那聚了诸多将士围住了一辆马车,他悄声道,“或许是兵营里呆的烦了出来透透气,前面好像有人出事了。”
“那是哪儿的车?”梅妃把头上的簪子悉数拿下,好让自己更像宫女一些。
“好像是...浣衣局的。”
梅妃推开他自己观察了半晌,道,“往前走,快,趁着他们盘查浣衣局,咱们混过去。”
尚膳监每日所用的瓜果蔬菜足有上百吨,光是采买的宫人就要派出去上百个,梅妃混在里面倒是真没被看出来,段禧还在纠结浣衣局的车反倒将他们溜去了。
路过的时候梅妃回头望了一眼,浣衣局的车帘子半敞开,里面坐着三五个太监。
“这上好的绸子若是洗不好就可惜了。”
段禧绕到马车尾部,摸摸后面装着的衣裳满是可惜。
谢衍跟在他的身侧,帽檐压得很低嘴唇打白,脸上被李宛涂了层黑粉,捏尖嗓子道,“奴才会小心清理。”
李宛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看着他娴熟的表演,那日在清凉殿他可没这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