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兄妹相见泪眼婆娑
“罢了,别换了,不饿,别浪费食材。”
拦住宫人要撤菜的动作,李宛揉揉暗自疼痛的太阳穴,冬风屡屡要鼓开半合的窗子,咣当咣当吵得她心烦意乱,月疏摘了手上的饰品绕到她身后轻轻按摩着,
“娘娘,林太妃着人传了话来,林家大公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想来再有三五日便能回来了,林家大公子最是聪明睿智,当年也是翰林院的头等状元郎,想来定会帮着娘娘和慎王殿下分忧的。”
“林子度?”
“正是。”
点点头,李宛仍旧合着眸子休息,原书里他不过是个云游四野的教书先生,但世人皆认为他完全做得了拯救天下苍生的一代贤相,谁叫他志不在此呢。
“林公子,愿意入仕吗?”她问出了自己心里的困惑。
“太妃将宫里的窘境和公子一一托实,按着他的性格,若是实在不想做,那定然是连人都抓不住的。”
叫人剪了多余的灯芯,李宛这才发现早都到了半夜时辰,撑着桌面起身她忽然想起,“到了陛下吃药的时候,谁在伺候?”
“周到玉回司礼监去了,今夜是娴妃在,娘娘放心吧,他在咱们自己院里翻不了天。”
将内外的纱帘放下,重新换上暖炉里的炭火,见她安稳躺下,月疏这才叫小子轻手轻脚把宴席撤去,自己则吹了外间的灯就守在暖阁里。
谢淳浑身酸痒疼痛却依旧不能动弹,正是辗转反侧心中烦躁的时候,用尽力气扭动脖子却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娴妃躺在暖阁里睡得安逸,外室的小太监也早就寻了个暖和的角落见周公去了。
“来人...来人...!”
他扯着嗓子想喊,可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两声小似嗡鸣,大门吱呀开了,有个小太监垂眉顺眼端着药碗进来,他见着顿时又添三分怒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来人..”
那小太监头一抬,话未说泪先流,“皇兄。”
“胜玉?胜玉..”谢淳登时像见了最后稻草似的睁圆了眼睛,头向外用力朝着她的方向靠拢,“你..你如何?”
“皇兄,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李宛会杀了苏节的!”胜玉回头看看睡得踏实的张娴,往床铺附近又伏低身子才擦了把泪水,“皇兄...”
“你和张俭...你怎么...你糊涂啊...”
谢淳如今尚且自顾不屑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训斥胜玉,看看漆黑的外室,风卷起的青纱升腾而起还有几分恐怖,这才又回头盯着胜玉满脸警惕,“你如何进来的?”
“宫人换防,太妃帮我逃出来的。”
“你母妃?”
“不,是贤娘娘,贤娘娘说皇后在今晚的鸿门宴上拉拢她,还要将咱们和苏节斩立决,皇兄怎么办啊,怎么办?”
仰面躺在柔软的鹅毛枕里,谢淳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他如今的身子想自己推翻李宛必然是不能够的,再说自己能否再站起来都是后话,眼前的人又都是些监控,莫不如...
“胜玉,你可知道段禧被关在了何处?”
胜玉被问的一愣,“段禧?他没有被关啊。”
“他没有?”谢淳大惊,“你确定?”
“是,绣坊那会儿我还看他去宫门换防了,脸上还带着伤。”
难不成他叛变自己了?
谢淳越想越心凉,那自己还有谁可用呢?张俭吗?说不定那小子会转头将自己卖给李宛好换个一官半爵做。
“胜玉,你想办法派人去找段禧,将我的情况告诉他,叫他来见我。”
死马当活马医吧。
“宫廷禁地,谢衍又加固了人手,现在的京卫指挥使司镇抚连我都不认得,他怎么进来?”胜玉这会儿倒是头脑清醒了不少,轻轻颠着拳头思量着,又道,“皇兄,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来给你转达。”
“不,叫他来见我,皇兄不能将你也牵扯进来。”谢淳摇摇头,言语间不无怜惜,“你该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的。”
公主的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摸摸腰间挂着的白玉佩,这还是今天从张俭身上扯下来的,意味深长的说道,“事到如今,谁能真的无忧无虑...李宛给苏节赐了墨刑,苏节那样爱面子的人,哪能接受的了脸上被刻字...我要将李宛的脸划花拉去游街!”
妹妹眼里的愤恨和狠毒被谢淳悉数看在眼里,他忽然转变了主意,这姑娘的冲劲儿若是利用好了也是利剑一柄。
“胜玉,你母妃在何处?”
他这不知打哪儿想来的问题听得胜玉一愣,后者茫然点点头,而后又是更大的怨恨,“母妃在寒音殿被人监视着,现在只有张娴能在宫里随意走动,就连贤太妃都只能委屈与臣妹同住在暖春阁了。”
“如此...你不该和徐家那么向远的。”
“徐家?皇兄何意?”
“和孝皇后的母家虽然远在汀州,和她弟弟却在京城任职,那是你舅舅,怎么能常年不走动?”
谢淳现在身子仍旧虚弱,说上两句话便要喘一喘,不过几十个字被他生生拖了半晌才说完,胜玉一直半趴在床边早累的腰酸背痛,实在受不了了才直起身子。
翻着白眼丝毫不掩饰话里的厌恶,“皇兄替他们做什么?晦气的很。”
“徐介是你亲舅舅,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什么舅舅?本宫是苏太妃养大的,我的舅舅自然是苏太妃的兄弟,她既然都死了就别想再来从我身上捞到些好处,又哪来的徐家舅舅?”
妹妹的言论气的谢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过去,“胜玉...”
张娴在暖阁上翻了个身,吓得胜玉连忙趴在地上,而后见她久没动静才敢直起来低声训斥道,“皇兄!你若没有好的招数,臣妹便自己想办法了!”
“那你去找段禧,叫他不肖什么时候,尽快来见我,最好在绒族未离京之时。”
床头有盏半灭不灭的灯,昏暗的光衬得谢淳活像个半死人,胜玉厌恶的皱起眉头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而后报复似的吹灭了蜡烛,这才袖子一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