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马车里是谁?
苏太妃暴毙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封锁便传到了宫外苏家的耳朵里,他们攀附着苏太妃这棵大树横行多年,眼下陡然没了倚靠变成了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最后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竟举家去宫门长跪了。
周到玉大老远便在马车上看见了这一大家子,护城河外还有一帮看热闹的民众,他特意叫马车远远停下步行过去,打头的是苏太妃的内侄,钦天监监正苏由。
“苏大人,皇后娘娘已经将太妃身边的小子悉数打死,也在着人调查隐情,大人如此做可是形同逼宫啊。”
苏由懒怠的抬起眼皮瞄他一眼,又垂下眸子盯着身前的石砖地,说道,“大人不食人间烟火,不懂我们这些家属的心情,若非有王法约束,本官愿意亲自斩了那太监。”
“大人是钦天监的监正,掌管天象星运的,您跪在这没得叫人以为是天降大祸于我朝呢。”周到玉招招手叫来两个小子将他身后的家眷扶起来,又道,“再说夫人身怀六甲,也不便在这寒天雪地里长跪,苏大人快回吧。”
“皇后娘娘一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便在这跪一日。”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苏夫人听着他的话,顿时又弯了膝盖跪倒在他身后,八个月的肚子叫她行动有些吃力,还是宫人拿来两个软枕垫在膝盖下面才好受些。
“大人,实在是您的说法没有道理,若是要诛杀魏思远的九族,那他的姐姐还是没有名分的慎郡王妃呢,岂不是要连慎王也一起处置了?”
苏由将手揣在怀里,闭着眼睛晃悠身子,“周大人不用来吓唬我,他姐姐从来只是挂名的郡王妃,又没有玉牒又没有大婚,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个通房丫头,哪里就牵连了慎王?再说我姑姑是慎王的生母,我是慎王殿下的娘家兄弟,岂会害他?”
“苏兄!苏兄!”
有个披着黑氅的男子从飞驰而来的骏马上一跃而下,来不及停歇便嚷着朝他跑来,“苏兄!糊涂啊,钦天监事情一大堆,你怎么还在这跪着?”
周到玉的眉头顿时蹙起,他是刘词夫人胡蕴的亲弟弟,胡彦思。
这两家到底还是搅合一起去了。
想着,他立马像看着天降救星似的拉住胡彦思,“小胡大人,您可算来了,快帮小奴劝劝吧,若是将苏夫人冻出个好歹来,便是几个脑袋也不够咱们赔的。”
“时辰算出来了?”苏由很是诧异看着胡彦思,“不是叫你在钦天监待着吗?”
“比武大赛时辰早推出来了,你这个监正不在我们岂敢定夺?”胡彦思看了看周到玉,后者很聪明的别过身子装作整理衣裳,他小声道,“太妃一事要从长计议,你现在跪在这不是明面和皇后过不去?她到底还掌权呢!依我看还是回去才好。”
“可我姑母...”苏由蹙着眉。
来之前,张俭不是这样同他说的啊。
捏了捏他的袖子,胡彦思弯腰贴着他的耳朵,“张大人岂会害你?快起来跟我走吧。”
眼见苏家人逐一上了马车,周到玉叫住了最后的胡彦思,微微欠身道,“胡大人,刘家出了如此多的变故,皇后娘娘很是惦念,不知道令姐可好?”
脚步忽然发滞,胡彦思心里翻滚着可悲的奚落,李宛害的他姐姐家破人亡,叫谢衍和母家离心,逼得胜玉有情人难成眷属,居然还敢装模作样的关照他?
护城河外的民众依旧没少,他装模作样的擦拭眼角,远远看去,好似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后娘娘要处理百般政务,臣子家事岂敢惹得娘娘烦心?劳烦周大人转达臣之感恩,告退。”
马车渐渐隐入人群中远去,周到玉眉间蹙起的皱纹都能夹死蝇虫,有个小子贴近他说道,“大人,最近宫里常有烦忧之事,民间多有怨言。”
“可有人传播?”
周到玉眯着眼睛看着被守卫赶走的民众,有个身强力壮却挑着炭火担子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抬手一指说道,“去跟着他。”
嘎达嘎达的马蹄混合着车轮转动声由远及近从宫里出来,途径周到玉的时候,马上的人高高在上睥睨着看了他一眼,随手甩出腰间的令牌儿,差点直接打他脸上。
周到玉是何等能屈能伸的人物,拿过令牌递给宫门守卫检查,自己则揣着袖子观察刘冉带着的车队,“刘镇抚,车里是何物?可有人?”
“比武大赛在即,拉的自然都是比赛用的物件儿,打头的是搭软账的布匹,后面是皇后娘娘平日惯用的物件儿,来人,打开车厢给周大人检查!”
宫门的守卫哪里管他们的面子不面子,三下五除二便派了几个小子上车检查,从布匹翻到茶壶,事无巨细检查了才将令牌儿递还给他,“此物皆有专人负责,镇抚为何亲自押送?我等并未接到通知。”
“自然是物件儿精细不能假手于人,京卫指挥使司的邵镇抚也在宫内装车,你若信不过我可坑在此候两个时辰,等他来了一起走。”
刘冉随手将令牌儿系在马鞍上,铜牌儿坠的红线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又道,“只是若耽误了比赛的吉时,本官可不负责给你开脱。”
宫门守卫一时犯了难,周到玉站在旁侧瞧着,胡彦思和苏由才走,他便出现在此,难不成是宫外有什么计谋核算?
想着,他便拱手笑道,“正是大赛马虎不得才得细细查探,镇抚大人莫急,我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回去,等旨意一到,小奴自当狠狠收拾这群小子。”
听着自己并不满意的答复,刘冉马鞭甩的震天响,猛扽缰绳,疼得马儿前蹄高抬嘶鸣阵阵,翻身下马钻进班房休息去了。
宫门守卫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装什么?不就是做了个小镇抚吗?便是从前的张俭也没有给我们脸色看的时候,他个死了父兄的倒是能耐许多。”
马唇被嚼头扥的鲜血连连,疼得那马在宫门口横冲直撞,眼瞧奔着押送的马车冲去,守卫才要出手拦着,便见刘冉自班房窜出三两步跃上马鞍,鞭子恶狠狠抽在马背,才强逼马儿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