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打晕了带走
“杨大人在安州似乎很有威望,看来是没少借夫人的娘家势力啊。”李宛言有所指,他夫人胡蓉是胡蕴的亲姐,胡家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名门大户,但在此处是数一数二的大姓,而这位杨大人似乎是入赘的上门女婿。
“皇后娘娘此言真是叫臣羞愧难当,臣不过是日夜为民思量,方才受了几分敬重。”
“行了,眼看天色不早,众位去驿馆的大堂用饭吧,账目没有结果之前劳烦众位在此等候,若还有人敢过问,格杀勿论。”
李宛年纪轻轻便浑身带了一股子戾气,杨纳有种莫名的恐惧闯上心头,不再辩解什么转头离去,出门之时和平扶桑意味深长的互看了一眼。
“娘娘,天要黑了,咱们可否也用饭?”贺兰喜悄声问。
韩子季低眉顺目拎着食物盒子从门外进来,给李宛上了盘新鲜糕点,低声道,“打探清楚了,安州去年损耗了上百万担瓜果,今年春耕在即,可众多灾民吃不起饭,更没钱买种子,府衙还在征收春税,都是被逼无奈的才上山做了匪首,至于前几日的刺杀,属下以为有他人作祟。”
“那日刺杀冲的不是我,是玉温。”
除了需要端做派之时,李宛从不自称本宫,半点皇家架子也没有这才换得许多人尊重。她捡了个月牙模样的米糕咬了一口,没尝到意料之中的香糯柔软,反而是滑腻腻的猩甜味直冲鼻头,呛得她登时吐了出来。
月疏连忙撤走糕点,帮她顺气,又闻了闻那糕点,斥责道,“韩子季,你拿的时候倒是好好看看啊,这羊血糕便是当地人都没几个吃得下去的,你怎么能拿给娘娘呢?”
后者本来还紧张兮兮的听着李宛吩咐,谁料见她哇得吐出来登时愣在原地,随便挑一个咬了口也吐了出来。
这东西极具迷惑性,表面看是各色杂粮制成的米糕,咬开确是还能滴答的羊血内馅,他咬开的这个比李宛的还要生,羊膻味和血腥味直窜满屋。
“快拿走,快拿走。”李宛连忙挥手。
“娘娘,属下不是故意的,属下看楼下桌桌都摆了这个方才拿的,没想到它是这么个味道,管不得没人吃呢。”
卫寅成功劝退平扶桑,闯进屋时也被这味道熏得后退了两步。
“平扶桑说什么?”李宛指挥着众人开窗放味,又将那糕点送了出去。
卫寅绕开端着糕点的仆役,小声道,“王子嚷着要斩首示众,他说若是皇后娘娘不动手,他就要亲自动手报仇雪恨。”
“谁跟他说什么了?”
“安州刑狱司的一个小官,方才有人见他和平扶桑嘀咕了什么,刚才看众位官员的座位,应该是杨纳亲近的人。”
敞开的窗子带着夜晚独有的清凉吹散了屋里的怪味,李宛突然问道,“马车备好了?”
“是,你先护送平扶桑离去,不必管我。”
她的话惊得众人纷纷抬头,韩子季连忙劝道,“娘娘,不可啊,卫将军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实非绒族王子啊。”
“在暗处的杀手眼里,重要的不是我而是绒族,玉温前脚是白音的新娘,张浮的妹妹,后脚就成了平扶桑的爱妾,平扶桑虽然莽撞却心思简单禁不得挑拨,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顺着李宛的话,卫寅突然想起那日胡彦思和苏由在比武大赛的举动,一拍脑袋道,“娘娘,臣以为此番刺杀是白音做的局。”
“我也怕是如此,阿莱本就死的不明不白,若是平扶桑再出什么事端,这一仗就非打不可,卫将军,你带着他先行离去,是捆上了带走还是打晕了带走都无所谓,只要将人平安交还就好。”
贺兰喜望着满脸忧虑的李宛,收紧了抱着大氅的手,出言道,“娘娘,若是平扶桑在绒族说些什么有的没的。”
“绒族不会信他,白音既然有把握敢自己留在京城,就必然拿捏住了这位王兄的性子。”
见她意已决,卫寅也不好再劝,站起身行至门口叫来了一个小子,拍拍他的肩膀共同跪在李宛面前,说道,“娘娘深明大义臣深感佩服,此番一去,若娘娘有危,卫寅未必能及时赶回,他是我从前在汀州就带在身边的副将,如今将他献给娘娘。”
“白云舟,见过娘娘。”那小将一抱拳,咣当就磕了个头。
“那我就朝你借了这个人,等东格尔一行结束,我亲自去汀州还人。”李宛微微颌首以做还礼。
“娘娘是一国之母,臣不敢受娘娘的礼,此番一去望多保重,臣告退。”
卫寅是说一不二要往东不去西的武将,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门外才有人通报程巡抚之子在外求见。
李宛原以为程英茁之子怎么着也得二十余岁,结果来的是个半大少年,身量才将将抽条。
见那小子跪下行礼又站起来,李宛道,“你胆子很大。”
“草民死也不怕,见皇后娘娘天颜更不怕。”
说话的语调还带着年少独有的稚嫩,他扬着脖颈坚定的眼神盯着李宛,说道,“草民程烈子,今日要实名举报,春耕在即,可安州瓜果田却无半点翻新,杨纳等人月前报上的太平安康皆是虚话。”
“小程公子,朝廷月前拨下了百万两雪花银用作扩大稳固瓜果种植,你们可收着?”李宛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这笔钱款是她亲自签字,林洵清点,将内阁剥了层皮才发出去的。
程烈子有些震惊,却仍沉稳声音说道,“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共计六十万,三分之二被知府等人拆之入腹,剩余的被众多官员层层剥削,落在田里的不到十分之一,府城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安州其他州县的百姓过的是何等穷苦日子。”
怒气涌上心头,盘着白玉珠串儿的速度逐渐放缓,李宛突然想起那会儿张俭还是首辅大人。
又是张俭!
“备车,我们到田里看看。”
程烈子哪成想她这么行动派,原都做好了要挨训甚至连累的父亲的准备,没成想居然她还是个贤德的,“娘娘,安州地势险峻,天黑也不好走,还是等明日再去的好。”
李宛抬手制止他们的话,刹那间寂静的屋子偶尔能传来几声安州官员吃喝的吵闹,她道,“现在去,趁着他们都被关在驿馆里赶紧走,不若明日又会想出什么其他的路数对付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