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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波诡云谲,各怀鬼胎

京城东边有个瓯山湖,碧水清波,杨柳岸、晓风残月,风光旖旎。

逢年过节,京城百姓常来此游湖,挂花灯。

瓯山湖三面由瓯山环抱,西岸连着京城繁华街巷,离醉美苑所在的烟柳街几步之遥。

北岸的山林中则建有一座倍而宽的山庄,名号甚是响亮,叫“侠客山庄”。

据说,北岸山林是由当年太祖皇帝封赏给大儿子明启,也就是现在的御剑山庄庄主、武林盟主明沧海。

明沧海是他给自个取的侠名。

后来,明沧海远离宫廷、潜心武学,结交众多武林同道,便在山中建起这座“侠客山庄”,专门招待江湖上各路豪侠义士。

也有人说,这侠客山庄,由武林四大显赫门派——御剑山庄、昆仑派、逍遥宫、南海珍珠岛共同出资建立。

无论是哪个版本的传言,侠客山庄与明沧海肯定有关系。

自打前些天,风雨二老在侠客山庄住下后,各大门派的一众高手,都陆陆续续来到侠客山庄。

那是因为,风雨二来飞鸽传书多家门派,说在京城发现了摘花圣手花不虚的行踪。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各路江湖高手都来了。

今儿个大晚上,侠客山庄的聚义厅灯火通明,摆了十来张桌子。御剑山庄大弟子潘虎,端起一海碗酒走到台前,说:“盟主让我代他,敬众位江湖朋友一杯。”说罢,他一饮而尽。

台下,那十张桌子上,坐着的成名高手,除了御剑山庄的弟子潘虎、宇文婧,玄影门的风雨二老之外,

还有昆仑派大剑师鹤轻鸣,

逍遥宫左.使“舞惊鸿”,

飞刀盟的执事“公子翎”,

怒刀门的堂主“杨煊”,

霸刀派的香主“韩霆”,

南海珍珠岛管家“百里殇”、

天香阁小阁主“笛悠悠”,

阴山古墓的老道士“阳一尘”,

加上其他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门人。

混在这些人当中的还有,柱国将军府的暗谍,朝廷羽镜司的人,以及几个毫不起眼的血衣楼探子,甚至还混进来一两个虎萨帝国的细作。

那些江湖门派的一众高手,似乎都与花不虚有一笔账要算。

几乎每个人边喝酒,边说那花不虚何时何地偷了本门很重要的一本秘籍或者祖师爷传下来的神兵宝器。

道士阳一尘听了,在那冷笑,心里暗骂:这帮伪君子,都是为那刀谱和宝图而来,嘴上却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大概这些人中,唯有阳一尘是铁心来找花不虚寻仇的。

因为,当年为了偷那阴山古墓的寒玉床,花不虚甜言蜜语博取了阳一尘师妹樱三思的芳心,占了她的身子,让她陷进爱情漩涡难以自拔。

樱三思从来不三思,是个典型恋爱脑的道姑。在花不虚的蛊惑下,她与花不虚里应外合,把本门练功宝器“寒玉床”给偷了出来。

本来说好,花不虚要和她在这寒玉床上苦练“双修”之术。

可那花不虚用马车拉走寒玉床后,竟杳无音信。

阳一尘深爱师妹,不忍责罚。但樱三思相思成疾,又觉得愧对师门,几年下来便郁郁而终。但花不虚对此,毫无愧疚之心。

若有一丝歉疚,他就不是花不虚了。

就这样,于公,花不虚偷了本门宝器寒玉床;于私,花不虚诱骗了自己心上人的感情和身子。

公债私怨加起来,阳一尘恨不得将花不虚千刀万剐。他最想尽快找到花不虚。

阳一尘抓起放在桌边的拂尘,走到风雨二老跟前,“雨老头,你的话到底几分真啊?你说花不虚在京城,可来了这几天,大伙连他影都没见着。”

“当然是真话。那天,他被我们打伤后,就跑了。这些天,大概躲起来疗伤了吧。”

“吹吧!你两夫妻,想必奈何不了那花不虚。才叫大伙来帮忙吧。不然,依你那小肚量,会舍得把这等消息分享。”阳一尘言辞尖刻,丝毫不给风雨二老面子。

“切……臭道士,你这火急火燎的,不就是因为当年,花不虚给你戴了绿帽吗?有本事,自己找他去。”风老太出言相讥。

“你……”阳一尘被人戳了痛处,勃然大怒,扬起拂尘欲出手,却被珍珠岛管家百里殇拉住,“一尘兄,稍安勿躁。大家为共同目标而来,何必伤了和气。”

“是啊,是啊……”旁边众人也劝道。但也有人拱火道:“不怪一尘道长。被风雨二老诓来京城,大家四处转了,确实也没发现花不虚,净在这瞎耽误功夫。”

正吵吵嚷嚷间,忽听得一声“嗷呜”的野兽吼叫,接着屋外吹起阵阵阴风,将地上散枝落叶都卷到半空。

“哈哈哈……”夜空中,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狂笑,“你们这帮武林正派,头一回聚在一起,竟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冥教。这让我们冥教很是尴尬啊。”

众人往屋外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衫,手摇折扇的男子,从空中飞落至庭院中。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除了面色惨白,双眼血红外,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冥教长老“鬼泣”的名字联系起来,顶多觉得他是个病怏怏的文弱书生罢了。

但他确实是那个曾以一敌四,手刃昆仑派四大一品高徒的“鬼泣”。

接着,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牵着一头雪豹,从暗处缓缓走来。那彪形大汉的宽肩上,却坐着一位红衣小娘子。

小娘子正吭哧吭哧地啃着一个红苹果。

见到那鬼泣,已有人微微胆寒。再看到牵豹汉子与红衣小娘子,一众豪侠突然都噤声,不说话了。

冥教中,常在江湖行走杀人的是鬼泣。那牵豹汉子和红衣小娘子,虽不常露面,但凶神恶煞的名气,却丝毫不输给“鬼泣”。

牵豹汉子名叫屠千魔,凭一双千魔化骨手,将姑苏尤氏一家三百余口,全部化为一摊血水,无一幸免。

那红衣小娘子叫刃千红,虽喜吃素,但同样心狠手辣。数年前,她凭背后两把红月影刃,一夜之间踏平北漠万里堡,将老堡主万里青云枭首示众,让全堡上下悉数归附冥教。

这千魔、千红,跟鬼泣一样,俱是冥教长老。

而那头雪豹被屠千魔唤作“金刚鞭”,是屠千魔在幽州朗玛雪山制服,驯化。

传言,这雪豹每顿要吃百斤牛羊肉。屠千魔还辅以劲猛药材,以鲜血为引,精心饲养,以致这头雪豹,力大无穷,狂暴嗜血。

尤其是它甩起豹尾,横扫抽打时,呼呼生风,有千钧之力,可将碗口粗的大树,一尾扫断。所以,屠千魔叫它“金刚鞭”。

“小二,拿点牛羊肉出来。”屠千魔高声道,“难道你们是想让金刚鞭吃人肉吗?”

两名伙计赶紧去厨房扛了一只刚宰杀的全羊和一腿牛肉,扔到雪豹跟前。

“屠千魔,你们冥教今天是来挑衅的吗?”众人中,武功品级最高的鹤轻鸣站出来说。

“挑衅?”鬼泣哈哈一笑,“有我们三长老,在座诸位都不行。把你们掌门叫来,或可一战。

我们只是来告诉大家,那刀谱和宝图,我们冥教志在必得。

识相的,趁早滚回家。别来凑热闹,把小命丢了。”

怒刀门的杨煊按耐不住性子,大喝一声“竖子狂妄”,举起一把青龙偃月刀,朝鬼泣劈头砍去。

却见鬼泣毫不慌张,右手折扇轻轻一架,挡住那一记势大力沉的砍刀,再迅速欺身向前,左手出掌,一掌拍在杨煊胸口,将其击飞。杨煊摔在地上,当场“哇”地吐出一开口献血。

“唉……”鬼泣甩甩手腕,“一代武学宗师浪子欢的徒孙们,真是不争气。这么不经打。”

那杨煊也是二品上境的高手。一招之间,便被鬼泣打伤了。其他武功修为差的人,更不敢轻举妄动。

而武功好点的高手,各怀心思。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抢那《惊浪刀谱》和《春山秋月图》,不是来打架的。

就算打,也不一定打得过眼前的冥教三长老。即便勉强打赢,也是两败俱伤。耗损了自身实力,让别人渔翁得利,那就太不划算了。

像那逍遥宫的舞惊鸿,根本就没出来,一直坐在厅里,嗑瓜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还有人吗?没人,我们就撤了。”鬼泣和屠千魔,刃千红转身离开,还不忘调侃一句:“武林正派的优点是什么?就是很怂很惜命。”

霸刀派的韩霆把杨煊扶进屋,“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何苦抢着冒头,挨这一掌。”

“气不过啊。憋屈!”

“憋屈啥?自明沧海当武林盟主以来,召集过两回,带着各路高手去攻打冥教,都铩羽而归。何况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两天。抢到《惊浪刀谱》才是正事。”韩霆道。

经冥教这么一闹,的确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好几个小门小派的弟子连夜背起包袱回去了,决定不趟这浑水。

也有几个不怕死的小门派弟子坚持留下来,他们说:“浑水好摸鱼,指不定捡到宝呢。”

待一众豪侠散去,血衣楼的探子、羽镜司的犬牙卫、将军府的暗谍、虎萨的细作也都纷纷离开,回去复命。

书馆,后院。江衣雪端坐在那品茶。

杀手寒镖恭敬地立在一旁,把这几日胁迫浪子玉,在花不虚身边当内应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楼主陈述。

一会,黑衣探子进来禀报。听完,江衣雪皱眉道:“冥教行事向来神出鬼没,这次如此公开高调地介入进来,必有蹊跷啊。”

“寒镖,这次要快。既然咱们先得了线索,务必抢在他们前头,拿到刀谱和宝图。”江衣雪道。

“是,楼主。”

“为防万无一失。行动时,你挑个帮手。”

“好的。楼主,那让冷烟帮我。”寒镖道。

“行。我吩咐她。”江衣雪道,“寒镖,这事若成了,你就是大功一件。”

寒镖嘴角不易察觉地爬上一丝笑意,但不是因为楼主所说的大功一件,而是想到冷烟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

血衣楼的杀手们,平时大多独来独往,执行任务。这次,可以和冷烟并肩同行,与她接触,真是令寒镖开心。

已是午夜子时,但羽镜司的议事厅还亮着灯。羽镜司的老大、指挥使空弦生,坐在公堂书案前。他面相年轻,脸上无一丝皱纹,却一头银发。

他下首两侧坐着的是鹰羽卫首领高鹏,犬牙卫首领蒙獒。

羽镜司是龙羲帝国的情报特务机构,下辖两支队伍——鹰羽卫,犬牙卫。鹰羽卫对外,犬牙卫对内。

羽镜司不受朝廷节制管束,直接听命于皇帝。乾宗皇帝精力不济,命二皇子明昊协管羽镜司。

废太子与上官瑶私结朋党的事情,便是在二皇子明昊的暗示授意下,由羽镜司的犬牙卫秘密调查,最终将证据和卷宗直接呈报给皇帝,引起龙颜大怒。

但这件事,鹰羽卫首领高鹏极力反对,没有在卷宗上签字。

那份卷宗,只有空弦生和蒙獒的签名。

“这么多年,冥教行事一向低调神秘。这次却大张旗鼓地卷进刀谱宝图之争,意欲何为?二位有何看法?”空弦生问道。

“可能是声东击西。前两次,明沧海率人攻打冥教。

这次,冥教虚张声势,引得武林各派尽遣高手前来争夺刀谱和宝图。而这次为了抢宝,各门派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很难齐心,一致对外。

然后,冥教设计,聚全教之力,逐一击破,围歼各路高手;或者趁虚而入,趁各门派高手不在,防守薄弱,去人家地盘趁火打劫,出口恶气。”犬牙卫首领蒙獒道。

“嗯,言之有理。但这样的话,就是他们江湖自己的事,和我们朝廷没多大关系。”空弦生转脸又看向高鹏。

“去年,我们鹰羽卫截获了一只信鸽。那信鸽是从幽冥山飞往虎萨的皇城天阙。

后来,我让藏在虎萨的暗谍查了查,发现那虎萨帝国的三皇子长期暗中资助支持冥教。”高鹏顿了顿说,

“这次,虎萨借冥教之手,抢刀谱宝图是假,搅动龙羲的皇权之争是真吧。太子刚废,皇储之位空缺,冥教三长老就从西域幽冥山来到长安,赶得太巧了。”

“若是这样,那就相当棘手。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这样吧,这件事既然涉及虎萨,那高鹏你也参与进来,调动你的鹰羽卫盯住冥教。”空弦生道。

而在柱国将军府,大将军秦兽听完暗谍的禀报,把儿子秦翦叫来,吩咐道:“这些天,盯紧这帮所谓的武林大侠。

只要见到《春山秋月图》,你就派虎豹骑围了他们,那个什么刀谱可以留给他们。

一帮习武之人,要什么宝图。”

秦翦领命而去。

此时,禁军统领宇文烈还未就寝。他在书房,仔细审阅禁卫军各职位的武将名单,在那画勾画叉。

宇文烈打算,近期对禁军武将进行一次大轮换,或者说洗牌。

以前,有太子理政,太子也会盯紧宫宿禁卫。禁军武将,是万万不可擅动的。

如今,没有太子理政,且那位只有三月之命,这件事就迫在眉睫,不得不办了。

毕竟办大事,必须得自己人。宇文烈又在心中过了一遍武将名单,差不多想好了如何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要害岗位。

正准备宽衣入睡,却听得屋顶瓦楞上一阵“窸窸窣窣”,极其轻微踩过瓦片的脚步声。

那显然是轻功极高的高手掠过屋顶。宇文烈转身抓起兵器架上的宝剑。

一阵劲风出来,书房门被打开。“统领大人,深夜造访,多有冒昧。”声落人至,却是那冥教长老鬼泣,已站在屋中央。门在他身后悄然掩上。

宇文烈和鬼泣见过。

那是在四年前的冬天,鬼泣来刺杀柱国将军秦兽,未得手,被将军亲兵弓箭射伤。

逃跑过程中,正好被宇文烈带着两名亲随截住。但鬼泣说了一句话,宇文烈手起刀落,将两名亲随斩杀灭口,放了鬼泣。

而鬼泣说的那句话就是:“我要杀的,是你在朝堂的对手。我对你是有用之人。现在是,将来更是。”

从这事可以看出,鬼泣厉害,厉害的不仅是武功,更是洞穿人心的本领。

没错,那柱国大将军秦兽是宇文烈心目中的对手。宇文烈做梦都想扳倒秦兽,自己当上柱国将军。

虽然禁军统领已是非常荣耀的武将职位,常年守在天子身侧,但与柱国大将军号令三军的滔天权势,以及在帝国的声势名望相比,禁军统领只是皇帝养在身边的一只看门狗,而柱国将军则是皇帝豢养的猛虎与饿狼。

更何况,在宇文烈眼中,柱国大将军本就是他们宇文家的,本应该是他宇文家的。

宇文家,世代为将,是龙羲的豪门世家。他父亲宇文忠先随太祖皇帝马上打天下,开创龙羲帝国,后又随乾宗皇帝御驾亲征,平定北狄。

可以说,战功累累。但凯旋归来时,宇文忠表面上被封为忠王,养尊处优,实则被夺去兵权,手上没有丁点实权,受人尊敬罢了。

而秦兽这个原来只是父亲宇文忠帐下一名参将,一个三代为农的草民却火速升迁,先是兵部侍郎,后又任北境燕州大都督,最后升至柱国大将军,开府协助皇帝处理军国大事。

父亲宇文忠,战功赫赫,又是世家子弟,却比不过自己帐下的一个参将,一介贱民秦兽。

宇文烈恨!他发誓要拿回这份本就属于宇文家的荣耀。

宇文烈忍!他一直韬光养晦,静待时机。那么现在,他离拿回这份荣耀愈来愈近了。

鬼泣看了一眼宇文烈手中已经拔出一半的的剑,道:“大人,我曾说过,将来,我对你更是有用之人。今天,我来送份大礼给大人。”

“什么礼?”宇文烈把剑收回剑鞘。

“《春山秋月图》。”

“图呢?”

“还未得到。得到一定,双手奉上。”

“空口许诺,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相助三皇子明瑞登基称帝呢?”鬼泣看着宇文烈,道。

“你们能帮上什么忙?”

“帮你铲除异己,还不会弄脏你的手。我们冥教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为何帮忙,是来报恩吗?”

“不仅仅是。这也是一桩对您来说,非常划算的买卖!”

“怎么说?”

“那明沧海的御剑山庄,一直与我们冥教为敌,还屡次率人攻打我们。我们的条件是,统领大人帮我们围歼御剑山庄高手。”

“朝廷不涉武林之争。”

“大人,不需要动用禁军。你手上不是还有血衣楼吗?”鬼泣笑道。

宇文烈脸色一凛。

“大人不必担忧。冥教的情报网由我一手搭建。冥教内,此事仅我知晓。”鬼泣接着道,“其实,除掉御剑山庄,不止是武林之争,也是大人的朝堂之争。”

“怎么说?”

“明烨被废以后,这京城只有二皇子明昊与三皇子明瑞离帝位最近。而三皇子年幼,母亲丽妃也全心指望大人。

扶持三皇子登基,统领大人即可摄政,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之势,三皇子的称帝之路,就剩下二皇子明昊这块绊脚石了。

明沧海与明昊的母亲淑妃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明沧海既是武林盟主,可号武林群豪,又贵为皇叔,在朝廷中颇有影响。明沧海的御剑山庄大概是明昊最大的倚仗了。除掉御剑山庄,明昊基本废了。”

鬼泣说的明沧海与明昊从小一起长大,其间故事还颇为曲折。

明昊母亲淑妃,叫兰倾颜,原是楚国王室的小公主。圣龙历6年,楚国覆亡时,龙羲军队抓住了未来得及出逃的小公主兰倾颜,护送回京,听候圣裁。兰倾颜当时才六岁。

为彰显圣恩浩荡,也为了安抚流亡的楚国王室,太祖皇帝将兰倾颜嘉封为“楚颜公主”,并指定明沧海的母亲庄妃扶养照顾,实则引为人质。庄妃曾生下一个女儿,然早年夭折。

所以,庄妃对楚颜公主格外疼爱,觉得楚颜公主是上天补偿给自己的女儿。作哥哥的明沧海,对这个凭空得来的妹妹,也甚是疼爱。

等到两人情窦初开,明沧海对楚颜公主心生爱慕。这本是美事一桩,可成就一段佳话。但太祖皇帝从政治利益出发,突然将楚颜公主指婚给太子明正。

因为那会,在禅川岛国支持下,楚国王室后裔流亡至日月岛。江南道、以及南海的沿海地域,仍有许多百姓忠于楚国王室。数年间,江南道和沿海地区,不时发生“复楚”起义。

而当时,龙羲正与虎萨连年征战。为了避免两线作战,稳住流亡的楚国王室,太祖皇帝特将兰倾颜指定为太子妃。这般操作,江南道的“复楚”起义才渐渐平息。

然一代雄主,乾宗皇帝会听老爹安排?做梦!在御驾亲征,平定北狄叛乱,打穿虎萨帝国的魔兽岭南坡防线,与虎萨军团百万大军决战困兽谷,浴血奋战七天七夜,以牺牲二十万北燕精锐虎豹骑,十万北狄骑兵的代价,坑杀五十万虎萨士卒,将虎萨帝国防线逼退至魔兽岭北面长城防线,夺回北境五郡中的“归义城,龙门镇”。

凯旋后,乾宗班师回朝当天,举行盛大的立后大典,立的却不是太子正妃楚颜公主,而是侍妾诸葛美仪,国师诸葛隐的独女。

这其中,颇有渊源。因为,是国师诸葛隐一手策划,在朝野内外、上下其手,打压嫡子明沧海,将庶出的明正立为太子,登基称帝。

后又在诸葛隐的连横之术下,联合西戎,平定北狄,打败虎萨帝国。尔后又在诸葛隐的建议下,削夺世家豪门、功高震主的宇文忠兵权,提拔农家子弟、在朝堂、士绅中毫无根基的秦兽为柱国大将军,从而砥定龙羲帝国的雄图霸业。

诸葛隐如此鼎力支持明正,只为当初明正的郑重誓言:“我若称帝,必立国师千金、美仪为后。”

“想不到,你身在武林,对朝堂之势,却洞若观火。”宇文烈道,“但别忘了,还有明烨。现在皇储之位空悬,乾宗皇帝随时可能召他回京,传位于他。”

“他要敢回京,就在道上截杀他。”鬼泣冷冷道。

“成!你可以走了。”宇文烈摘下腰间令牌,交给鬼泣,“日后来统领府,凭此令牌,随时可来找我。”

“好的,大人。”鬼泣身形一掠,便如孤魂魅影般,飘出统领府,没入龙羲帝国愈来愈深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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