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冷淡

从孤儿院回来以后，沈寒心对家的渴望一天天加深。

徐老太的好，徐老太的谋算，这两样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她越来越像母亲。她从生身母亲那里不曾得到的慈母爱怜，一点点地都涌现在徐老太那里，叫她依恋，不肯放掉。

平日里，只有徐老太、杨伯和她几个人在老宅的时候，沈寒心确实几乎忘却了寄人篱下的感觉——这里成了家了。只是当他一出现，当徐灵他们一出现，这里就瞬间变回成别人的家。她坠空，她还是孤身受制的一个人。

沈寒心问过徐老太，能不能去孤儿院帮忙。徐老太还是那句话，万事等到孩子平安出世以后再说。沈寒心在老宅的日子，持续着安静的样子。太多空闲的时间容易把她拖入意识沉渊，她每天躲藏在书海里，她在花园里看天看绿。画稿和笔记整理过后就锁进书柜里，只有在深夜里的一两个钟头里可以清楚地把心底的旧画面重现出来——那是她想要保留住的。这段日子没有撕掉丢进垃圾桶的草稿只有眼前手里的两张，沈寒心把它们收好。

徐琝很久没回老宅了。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不出现在她周围的时候，她不用去介意他的出现，她这段时间比之前轻松和放松。

可是，她是几乎每天都想到他的，有时候漫无边际地想了很久，有时候，当她意识到自己的不由自主，她用力把他推离脑海。

这一天，在他们正吃晚饭的时候，徐琝突然回来了，带着李书英一起。

徐老太看见了儿媳妇，不等徐琝两人和她打招呼就先笑对着沈寒心，“寒心——”

“徐奶奶，我吃好了，先回房去了。”沈寒心明白，起身离开，她没有去看徐琝两人，也没有同他们说话，只是淡淡走开。

“坐吧。”

“妈，我们吃过了。”

“怎么样？顺利吗？”

“都处理好了。李董出了面。”

“嗯。书英啊，替我谢谢你爸爸。”

“妈，您别这样说，李氏和徐氏，不分彼此。”

“嗯，坐下说吧。这段日子你都陪在琝儿身边吧？”

“妈，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徐琝开口——”

“嗯，对，这才是夫妻，一体同心。也辛苦你了。”

“妈……”

“有话就说，不要支支吾吾的。”

“妈，沈寒心——”

“寒心怎么了？”

“这么久了，她一直没有动静，是不是——”

“是什么？”

“妈，我们想想其他办法吧？”

“什么办法？寒心什么问题也没有，问题出在琝儿身上。”

“妈，也许不是沈寒心。”

“就是沈寒心。好了，既然公司的风波都过去了，琝儿你就该好好顾着家里的事了。今天你先送书英回去，明天搬回来。”

“妈，沈寒心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

“行了。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徐琝把手里的报告文件放在徐老太手边，告了辞。李书英见徐老太不再作声，把话咽回肚子里，跟在徐琝后头离开。

第二天傍晚，徐琝回来。徐老太草草吃了晚饭，故意把他们两个人留在饭桌上。两人心里明了，却彼此没有一句话。沈寒心心神恍惚，没吃多少，回了房间。徐琝没有去看沈寒心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吃了饭，他也回了客房。

八点钟的时候，徐老太端着汤药去敲徐琝的房门。徐琝接过，哄过徐老太，把汤药倒掉。十点钟的时候他去了沈寒心房间。沈寒心面对落地窗侧身躺着，徐琝在她身边躺下，闭上眼睛，若无其事地睡去。沈寒心在不安里也渐渐迷困了双眼。

第二天醒来，沈寒心没有看到徐琝。接下去的四天，也都一样，两人没有私下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沈寒心对徐琝之前的冷淡不以为然，这五天又算什么。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介意、不安——因为他而心绪不宁。白天，两人疏离。到夜里，他既不再遵从徐老太的意思，就不应该到她房间来。这样不冷不热地和她共处一室，她不明白。她为了这胡思乱想——最多想起的是他对她的温柔眼神——她几乎从那些眼神里看出了一点异样——她实在不清楚那是什么，是从未有过的不一样……还是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