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咫尺

当晚，孟伯精心地准备了可口的饭菜。徐老太因为高兴胃口大开，沈寒心没什么胃口但陪着徐老太慢慢吃着。徐琝坐在徐老太左手边，正对着沈寒心，他也慢慢吃着，目光时不时落在她饭碗里——他留心着她的胃口，不知不觉地……

饭后，徐老太拉着沈寒心一阵闲话，然后早早地让沈寒心回房休息了。

徐琝留在老宅，李书英的事发生以后，徐琝就回到老宅来住了。一个原因，是为了避开李书英；另一个原因，是这里有沈寒心的影子，而现在她回来了，他似乎是想要抓住点什么……

深秋的豫州，凉得快，早早晚晚的、出门总要添衣加衫。进了老宅，却把秋凉挡在外面了。它不像教学楼或者宿舍楼那样、容易被秋风贯穿，它像个怀抱——暖的，暖得宜人、适宜这个季节。

沈寒心呆呆看着这个房间，它没有变化，和她离开时一样。它是纤尘不染的，孟伯他们把它打扫得十分干净，而徐老太——她保留着这个房间，在得知李书英怀孕之后仍然保留了她住过的房间——沈寒心思想到这，心里感动，不禁又想到自己的家人——又想到自己将成为一个新生命的母亲，一个将不能陪伴新生成长的名存实亡的母亲——温暖和寒冷，不能协调，它们揪扯她。

没有关上的窗，透进一阵阵秋风，吹动紫色的垂地纱帘，轻扬似起舞的裙摆，沈寒心伸手去抚它的柔软和朦胧……

“别着凉了。”徐琝突然出现并关上了窗户。

沈寒心微微吓住，抬眼看清了他的身影，随即转身走向床边坐下，继续整理衣服。徐琝看出了她的回避，立在窗前，面对她，又说了一句，“明天去医院做检查。”

沈寒心平淡地应了一声。

徐琝又说了一句，“早点休息。”然后走出房间。

沈寒心听到关门声，放下了手里摆弄的衣服，呆在那里。

现在，徐琝和她，是有了密切联系的两个陌生人。

只是陌生人。他不是她的谁谁，她不是他的谁谁。他没有呼唤过她的名字，她没有呼唤过他的名字。他在肉体上曾经距离她最近，她也是。

曾经咫尺。

关于他的一种情愫，某一天产生，在想他的时候变得清楚，在见到他的时候变成她的负担。

那是不是别人口中曾经说起过的爱……是相思……那个雨夜的他，是真实的他吗，他在相思的一端、爱情的另一端吗？

她是沈寒心，他是徐琝，她不在刚刚好的时间遇见他，他不在刚刚好的地点遇上她，两个人之间隔了一段婚姻、一个孩子——隔着名正言顺。

……这边一个也浮荡在心海上。桌面放着一个信封，徐琝手里拿着那个礼盒，好久才抽回思绪。他收起礼盒，拿起信封走回沈寒心房间。

推开门就看见沈寒心坐在地上伏着床沿睡着了，地上散乱着书本。徐琝把床上没收拾好的衣服收到椅子上，轻轻抱起沈寒心，把她放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又收拾了地上的书，关了卧室灯，打开床头灯，就在这昏昏暖光下注视着枕上的人……他和她一样，不敢和彼此四目相对。

这夜，沈寒心睡得十分安稳。天空微明的时候，徐琝轻轻起身离开。

第四天，徐琝回来，带了一个中年女子回来，说是钢琴老师。徐老太知道徐琝的安排，这时候却没有开口，等着徐琝自己张嘴，徐琝看出了她的意思，径直走向沈寒心，同她四目相对。

“这位是张堇，以后每天上午过来教你练琴。”

“……”练琴？她没有要求过，也没有想过。

“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是太突然。

“寒心，我怕你闷得慌，就让琝儿安排了。”徐老太插话，“没关系的，练着消遣，对身体也好。”

“谢谢。”沈寒心接受，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徐琝去和来客打声招呼，“您好！麻烦您了。”

往后半个月里，沈寒心学琴学得愉快，日子过得愉快。和徐琝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仍然带着紧张和尴尬。徐琝变化了，他主动和她说话，关注着她的举动，像……沈寒心有些时候会产生自己拥有了一个家庭的错觉，因为徐琝产生了这种错觉。而在身体里活动的小生命，他总在提醒她——她和他们真正的关系。

沈寒心没有去巴望更多。她圈禁了那种因他而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