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马尔科
荷兰阿姆斯特丹。
荷甲豪门阿贾克斯俱乐部主场阿姆斯特丹竞技场雄伟壮观，旁边的一个公共球场上，一群人正在尽情挥洒着汗水。
李塞上穿着黑色和灰色条纹交替的阿贾克斯队客场球衣，站在右前卫位置上冲着队友不断招手要球。
这已经是他回归的第二天。
如同预料中一样，回归的那一刻他的胳膊恢复了，那种耷拉着一条胳膊，胸口和肺部就像灌铅的感觉太难受了。
李塞上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力量，站在绿茵场上有种想肆意奔跑的冲动。
这次他选择回到雷恩安全屋，又把布利卡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当天就坐上飞机来到阿姆斯特丹。
预定的酒店距离这个布利卡常来踢球的球场很近，站在阳台上拿望远镜就能看到球场上跑动的身影。
想不引人注目的接近布利卡，来这里踢球是最佳选择。
球在中后场几个队友和对面穿着阿贾克斯主场球衣的对手之间来回争抢，却总传不出来，李塞上恨不得冲过去从自己队友脚下断球。
大家都是业余爱好者，来到球场后根据球衣颜色自由组队就开始比赛，所以水平差距不是一般大，李塞上暗自摇头，这届队友水平不行。
总算有一个队友发现了他的存在，一脚把球向这个方向踢来，速度快的像射门，路线偏的像解围。
布利卡现在不在这里，但随时可能出现，他必须表现自己，才有可能接近他。
于是李塞上脚下猛一蹬草坪，快速向前跑去，总算在出界前赶到，侧身跃起用胸部停球，然后顺势转身，向对方半场飞奔而去。
“哦，这伙计速度可真快！”
一个高个子队友忍不住发出惊呼。
刚才给李塞上传球的那个胖子趁机吹嘘道：“我就知道这伙计速度快，所以传了提前量。”
“快算了吧特鲁曼，你要是有那种脚法，就不至于总把球踢进自家大门了。”
有熟悉的人立刻揭穿他，引来双方球员的哄笑。
在队友的议论声中，李塞上风驰电掣般向禁区杀去，对方两名防守球员立刻上前夹击，李塞上脚下轻轻一拨，变向甩开一名防守队员把足球向底线趟去，另一个球员追了几步便停下无奈的摊手，追不上，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
李塞上的表现吸引到那些在场边看球人的注意，不少人发出惊呼，这种速度在业余球赛中可不多见。
一张轮椅上坐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看着李塞上如风般的身影，嘴里喃喃道：“真像当年的小马克啊！”
在与大禁区线齐平的位置李塞上追上球，再次内切，禁区里几名后卫纷纷向他围过来，不能让这小子突进去射门。
李塞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把球向底线一捅，两步赶上去抢在后卫封堵之前，用右脚把球传进禁区。
一名四十多岁，身体有些发福的队友刚才一直在招手，这会得到机会后倒也没让李塞上失望，一脚准确的把球送进球门远角。
然后他开心的挥了挥拳头，对李塞上喊道：“年轻人，传的不错，我刚才还以为你准备自己射门呢。”
李塞上对他挥了挥手，“你射的也不错!”
然后两人一起向中场走去，等待重新开球。
李塞上不是客气，刚才那人一脚停球接着快速射门，脚法相当不错。
中后场的队友们也都嗷嗷叫着迎上来，拍拍两人的肩膀。
“伙计，干得漂亮！”
“小子，你跑的可真快，要是头发再少一点我会以为是阿尔扬·罗本做了我的队友。”
队员们纷纷大笑。
“嗨，罗伯特，他可比阿尔扬帅多了，再说阿尔扬现在应该已经在里约热内卢了。”
李塞上也笑道：“没关系，能和罗本先生相比，我很荣幸。”
阿尔扬·罗本，荷兰著名球星，目前效力于拜仁慕尼黑俱乐部，荷兰国家队主力边锋，速度快、控球好，还有一脚内切射门的绝活，人送外号“小飞侠”。
荷兰队现在已经去了巴西，他们是本届世界杯的夺冠热门。
不过好像哪届他们都是热门，结果嘛……
李塞上喜欢这种感觉，大家互不相识因为一项爱好凑在一起，不管水平高低都在尽情挥洒汗水，享受足球带来的乐趣。
再次开球后，得益于刚才的表演，中后场球员都对这个速度极快的队友记忆深刻，李塞上得球次数一下子多了起来，很长时间没踢球的李塞上把布利卡的事暂时抛开，在球场上肆意奔跑起来。
身体重组、苦槲树果实再加上橡树之心，李塞上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球感都有了很大提升，立刻成了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他连续几次快速突破，把球传到那名前锋的脚下，助攻他上演了“大四喜”后，这个人主动走过来抱了李塞上一下。
“嗨，年轻人，我是弗兰克·斯宾塞，叫我弗兰克就好，我说你真不是职业球员？”
“你好，弗兰克，我是埃尔文·亚当斯，叫我亚当斯吧。”
李塞上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耸肩笑道：“我要是职业球员，现在应该在巴西等着世界杯开幕而不是在这里。”
再有几天时间巴西世界杯就要开幕了，李塞上和其他球迷一样，同样期盼着32支球队带来的精彩演出。
“弗兰克，你的技术很好，尤其是射门脚法，我感觉你才是职业球员。”
李塞上并不是恭维，这位弗兰克的体力不行，但技术和脚法都不错，每次接到球后都能以最合理的动作处理，让传球的李塞上也很有成就感。
弗兰克也耸了耸肩，平静道：“我曾经是阿贾克斯预备队的一员，可惜水平有限，始终没能出头，所以我改行卖起了运动装备。”
顿了顿，弗兰克拍着他的肩膀道：“至于射门脚法，你很快就会知道，在这片球场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你，伙计，为什么不像阿尔扬那样自己内切射门呢？”
也许是李塞上给他传的球太多太舒服了，以至于弗兰克这个前锋居然主动劝他自己射门。
“不，弗兰克，我喜欢给人传
。球，我觉得这样更有成就感。”
李塞上的话让弗兰克有些感动，这么无私的年轻人太难得了。
接下来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李塞上接球、突破、传中，弗兰克接球射门，等到终场时比分已经变成了两位数。
在李塞上助攻下弗兰克今天化身射门机器，脸上笑成了菊花，主动邀请道：“亚当斯，去喝一杯吧，我请客。”
前锋最喜欢的人是谁？当然是那些总给他传出好球的人。
所以弗兰克对他好感度急速蹿升。
李塞上婉拒道：“不了，弗兰克，我还有事，不过明天我还会出现在这儿的。”
“那好吧，明天见！”
一场球踢下来李塞上算是过足了瘾，然后也得到了最多欢呼声。
比赛结束后甚至有个金发长腿长得很“胸”的姑娘上来搭讪，让三月不识肉味的李塞上蠢蠢欲动，但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来表现自己，只能忍痛拒绝了。
他可不想明天上场变成软脚蟹，毕竟是来做任务的嘛。
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看到他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塞上友好的跟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回到旅馆后。
李塞上锁上房门，然后小心的从球裤腰部取出一截很细小的黑色针状物收起来，这是蝎人螯刺的最前端，这才脱掉球衣走进浴室。
洗了个澡后，李塞上出门步行去附近的餐厅吃了当地特色的盐酥鳕鱼、炸肉丸、炸肉卷和枫糖煎饼。
炸肉丸里面是滋味浓厚的菜炖肉，外面是香香脆脆的外壳，两种独特的搭配营造出不同的口感。用牙签插着肉丸，然后沾上芥末或其他酱料趁热吃味道很棒。
炸肉卷里头是牛肉羹，外面铺上一层面包屑，炸至表面金黄，粘上点芥末吃味道也不错。盐酥鳕鱼依旧是炸，裹上面粉炸，味道同样很好。
吃完饭李塞上沿着街道慢慢走回去，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李塞上略微停了一下。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旁边街道上一溜溜粉红色的灯光照在沿街橱窗上，橱窗里有女人穿着很少的衣服搔首弄姿，招揽客人。
李塞上站了两分钟后，继续向旅馆走去。
迎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拦住他，“先生，要烟吗？”
李塞上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冷冷道：“走开！”
少年吓的向后退了一步，迅速离开。
李塞上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作为一名游客，在荷兰街头遇见这种兜售香烟的小贩，最好不要跟他们产生任何交集，因为这很可能是陷阱。
很多其他国家不允许的事在荷兰都是合法的，比如卖银、大嘛和吸毐，导致一些游客在这个国家失去了警惕性，但请注意，这一切都是有地点限制的，绝对不能在公共场合。
那些小贩递给你的香烟里很可能就掺了“料”，如果接过去那么你的麻烦就来了。可能下一秒就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跳出来几个警察把你带走。
千万不要高估了荷兰执法人员的道德水准，如果是夏国人一定会用四个字来形容他们这种行为。
回到旅馆后，李塞上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看着下面的街景有些出神。
两个世界不停来回交替，让他有时候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不真实的感觉，霓虹灯下繁华的街道，来往的人流与黑马荒原的孤寂广袤，形成鲜明的对比，高楼大厦灯火通明与肮脏破旧的小镇似乎重叠在一起。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就像夏国那句成语……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自己也许一直就是那个世界的一名荒野猎人，在梦中梦到了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一切也许都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
当他睁开眼时，依然置身于那片荒野。
又或者从瓦伦湖畔开始，自己就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那么，自己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好半天，李塞上才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
他不禁摇头失笑，自己一个杀手，居然琢磨起了哲学问题，这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无论如何，在那个世界，自己救过老哈里他们，救过兰斯，间接救了小镇的所有人，甚至还救了黑马城。
对那些人来说，自己所做的一切当然是有意义的。
哪怕他的功绩无人知晓，但谁也不能否定他所做的那些事。
在这个世界，自己追杀背叛者，解救同伴，干掉那些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顽强的活着，这当然也是有意义的。
对自己，对亚当斯，对组织，都有意义。
想明白后，李塞上重新振作，换上球衣，服下紫藤叶，拿出那截蝎人尾刺，对着衣帽架上的衣服，一遍一遍的练习。
他当然不能直接用蝎人尾刺把布利卡直接弄死，那样自己也摆脱不了干系。
所以如何利用身体接触的机会，把尾刺从自己身上取下来别在布利卡球衣上，就需要他精心设计然后不断练习。
尾刺别的位置不对不行，提前脱落也不行，刺到别人更不行，自己没离开时布利卡死亡同样不行，如果出现后两种结果，这次任务就彻底失败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哪怕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他还是要继续练习，务必做到恰到好处，然后功成身退。
一直练到十点种左右，李塞上才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他想了想又拿出电话开机，给加里克斯拨过去。
目前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但必须先稳住加里克斯，长时间不联系加里克斯肯定会怀疑。
“嘿，加里，你还好吗？”
加里克斯有气无力的答道：“伙计，你终于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你可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李塞上的声音很温暖，眼神却是冰冷的。
电话那边，加里克斯振作了一些，“伙计，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再等等，我保证尽快解决一些麻烦，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李塞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加里，过段
。时间我打算回一趟普利茅斯，有件东西我打算放在那里。万一……”
李塞上顿了顿，继续说道：“万一我要是死了，你想办法把那件东西交给保罗，决不能让它落到托马斯他们手里，明白吗？”
“你放心，伙计，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上帝会保佑你没事的。”
挂了电话，李塞上面无表情。
他再次确定，加里克斯一定有问题，因为他没问那东西是什么？
正常情况下，换个人肯定会问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可加里克斯没问，一句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是什么东西，不问是为了避免自己觉得他对那东西过于关心。
想必加里克斯现在一定盼着自己把那颗蛋放到普利茅斯，然后自己快死的时候把具体位置告诉他，然后……自己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电话刚放下两分钟就响了。
不用问，肯定是薇妮，他用这部电话只联系过加里克斯、帕克老兄、养父亚当斯还有薇妮。
电话接通，薇妮若无其事的问道：“嗨，塞尚，这几天忙什么呢？那件任务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呢？”
李塞上忍不住笑了。
“得了吧，薇妮，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
“呃……，好吧！我确实知道。”
薇妮稍微尴尬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塞尚，你要理解，我这是在关心你，因为你总是关机，所以我必须知道你是否还活着。”
李塞上心想我在那个世界开机又有什么用？莫非你还能打过去不成。
嘴上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关心呢？”
薇妮假装没听见，问道：“你在阿姆斯特丹是为了布利卡？我想提醒你，塞尚，一定不要让人看出痕迹，因为法国人目前还不想跟纳杜里撕破脸。
另外，需要的话，我会想办法给你提供鸡心螺毒素，箭毒蛙毒素，箱型水母毒素，也可以提供箭毒木、念珠豌豆，火焰茸，或者混合毒素。当然，你选择注射空气，那就算了。”
“谢谢！薇妮，我只是先就近观察一下目标，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我不会出手的。毒药我还有，暂时不需要你提供帮助。”
“那就好！哦，有件事你需要留意。”
薇妮口气凝重道：“托马斯他们最近的行动很隐秘，我的几个内线无法探听到具体情况，但猜测他们可能会有一次大行动，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当成目标。”
“薇妮，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挂了电话，李塞上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不主动出手，他的行踪就没人能找到。
一个每隔几天就凭空，然后过几天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的人，你怎么找？
……
第二天下午。
当李塞上再次出现在球场时，已经有两支球队在比赛，布利卡依然没出现。
不过对李塞上来说这是好事，可以让他跟在这个球场踢球的人混的更熟一些，不至于让布利卡怀疑。
李塞上和几个昨天认识的人互相打了招呼，然后把目光投向球场。
比赛刚刚开始，场上的人除了弗兰克他都不认识。
弗兰克依旧穿着昨天的客场球衣出现在锋线上，和他搭档的是一个至少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瘦高个，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还挺帅，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正好轮到弗兰克这边发动进攻，一名中场球员带着球跑了几步被对方逼抢，迫不得已把球高高踢向对方半场，看落点应该是在大禁区左侧，两名对方球员恰好站在那个位置，没有意外的话这次进攻已经结束了。
这时，一条长腿从两名球员中间伸过去轻轻一挑，球再次飞起来落向他们身后。两名对方球员赶忙回身扑过去，可不等足球落地一只脚已经抽在足球侧下方，足球带着优美的弧度打进球门左上角，守门员连丝毫反应都没有。
进球的正是那名瘦高个，弗兰克冲上去和他击掌，中后场也一片欢呼，就连对方球员也都在鼓掌。
场边看球的人纷纷鼓掌叫好，那名中年人只是挥了挥手，一脸平淡的样子。
“哦，上帝，挑球凌空抽射。”
李塞上忍不住惊叹，这一脚看似简单，但在挑球的那一刻对方已经做好了射门的准备，动作衔接的简直完美。
“很漂亮的一脚射门，是吗？”
李塞上转身一看，昨天见过的那个坐轮椅的男人在身后看着人，脸上带着笑容。
“您好！确实是一脚漂亮的射门。”
李塞上连忙打招呼。
男子推动轮椅停在李塞上身边，看着球场感慨道：“是啊！真漂亮。马尔科对落点的判断始终都很敏锐。”
这句话像自言自语，李塞上没说话，正好比赛再次开始，他的注意力再次投向球场。
对方的进攻被一名后卫破坏后，恰好被一名中场队员抢到，面对两人逼抢，他连忙把球传向右边路。
边路球员岁数也有三十多，他接球后向前一趟，结果趟的太大直接落在对方球员脚下。
“噢~~”
李塞上和轮椅上的男人同时遗憾的叫起来，这名边前卫的脚法太差。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次进攻都在这个位置被终结，弗兰克和瘦高个来回跑了几次都没接到球，场边有人开始小声骂这家伙浪费机会。
轮椅上的男人突然指着李塞上高喊：“马尔科、弗兰克，让这小子上场。”
弗兰克和那个瘦高个同时转头看过来。
看到李塞上后，弗兰克小声跟那个人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人点了点头，弗兰克立即对那名前卫道：“斯塔拉，你下去休息，换那个年轻人上来。”
叫斯塔拉的人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对李塞上招着手，然后在一片起哄声中下场。
于是李塞上站到了右边前卫位置上。
“嗨，亚当斯，给我和马尔科多传几个好球，要知道，马尔科可是很少来这儿的。”
这时，那个瘦高个也转身对着他挥了挥手。
由于距离很近，李塞上终于认出了这个人，脑子轰的一声。
马尔科！他是马尔科！他竟然是那个马尔科！
马尔科·范·巴斯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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