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欠你的还给你
西班牙马拉加，上午。
海滩边的二层小楼，李塞上坐在檐廊下，拿着那本厚厚的《亚述文明起源》无意识的翻动着，表情纠结。
他原本将那个世界定位为自己修整身心、提高实力的私人度假屋，在这个世界不停战斗已经很累了，到那边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
结果与那个世界纠葛越来越深，这次在那边连续战斗两场，而且时刻担心混乱国度下一次进攻，感觉比这边还累。
李塞上摇头苦笑，按照夏国的说法，自己天生就是劳碌命啊。
他此刻正在考虑要不要和凯瑟琳联系。小镇教堂里，生死关头，从脑海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的那团火焰，救了他一命，不然他必死无疑。再加上山谷、防护罩和恶魔之心的关系，这一切都和那颗蛋有关，关于那颗蛋的来历，他很迫切的想知道。
杜格尔教授死去后，最有可能搞清楚这件事的人，毫无疑问是……凯瑟琳。
可对于跟凯瑟琳再次见面后如何相处，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就像一团乱麻理不断，剪还乱。
放下这件事不去想，还有其他的事烦心，加里克斯那边要如何处理，他同样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算了，不去想了，还是先去游一圈再说。”
李塞上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脱掉t恤盖在那本书上，放下所有心事向海滩走去。
这时，电话响了。
李塞上无奈回头，不用问，一定又是薇妮打来的，她就像晚自习时的老师，热衷于躲在门后观察学生是在否认真学习。
拿起电话，李塞上有气无力的问候：“嗨，薇妮！”
“嗨，塞尚！你怎么了？听起来像是失恋了。”薇妮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高。
李塞上信口敷衍：“薇妮，别胡说，我还年轻单纯，从来没接触过女人。”
电话那边，薇妮撇了撇嘴，这句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只听李塞上继续说道：“就是最近感觉有点累了，原因是你总是把我指使的团团转，就像一头驴那样不停忙碌，然后连根胡萝卜都没有。”
电话那边，薇妮笑了起来。他听出来了，李塞上这些话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哇哦，真是可怜！”
薇妮轻笑道，“塞尚，不止你一个人在战斗，现在所有人都在为了组织而努力，就在前天，毕加索付出重伤代价于贝尔格莱德成功狙杀叛徒伦勃朗，现在已经被送到匈牙利和高更、蒙卡奇在一起养伤。”
“哦，可怜的多普，瘸着腿还要照顾三个伤员，愿上帝保佑他。”
李塞上先是一惊，伦勃朗实力极强，近两年从未掉出过前十，是前五名的有力竞争者，没想到死在毕加索手上。然后又释然起来，自己无论多么优秀都不可能独自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其实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伙伴在与他并肩作战。
薇妮表示大家都在努力，然后适时抛出了胡萝卜：“我这次打电话来不是为了任务，就是想通知你，科莫湖边那幢房子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去接收。”
果然，李塞上精神一振，连忙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薇妮，我随时都有时间。”
“那就确定在后天中午，科莫湖左侧里贾纳路博格尔酒店旁的路易皇后咖啡店，会有人在那里和你交接的。”
薇妮干脆利落，没再吊他的胃口。
“没问题，我一定按时赶到。”
这会儿，李塞上听话的要命。
薇妮不由感叹道：“塞尚，要是接任务时，你也有这样的态度该多好……”
……
凌晨两点，法国勒芒郊区的一片库区。
十几辆黑色路虎缓缓停在路边，数十个人影迅速下车，动作快速敏捷。
这些人身穿黑色短风衣，风衣里套着防弹衣，带着耳麦，顶着头盔，头盔上装着头灯和夜视仪，手里拿着m27自动步枪和m4a1卡宾枪。
在为首的黑衣人指挥下，他们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摆出战斗队形交替掩护着向两百米外一座院子快速推进，几分钟后便无声无息的站在大门两侧。
其中两个黑衣人拿出软管窥镜悄悄伸了出去，院子里的情况立刻显示在平板电脑上。
为首的黑衣人不断调整角度观察画面，对着耳麦小声道：“各单位注意，院子里有6个武装人员，装备精良，a队和b队负责解决，动作要快！值班室也归你们负责。”
“c队、d队直接进入库房寻找目标，目标是军火商，仓库里肯定有大量军火，不允许使用手雷和震撼弹，一定要抓活的。”
“收到！”
“开启全频段干扰，准备行动！”
……
库房里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木箱，里面装着各类军火武器。最内侧的角落里用一排弹药箱隔成宽敞的空间，安东尼.帕克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两腿搭在茶几上慢慢摇晃，手中的churchills雪茄散发出蓝白色烟雾。
早就习惯了巴黎夜生活的帕克，这会还没睡，无聊的看着电视。
几个长条木箱摞在一起，上面摆着一台电视正在播放深夜喜剧节目，暗绿色木箱上白色油漆清晰的印着“rocket-propelledgrenade”，简称“rpg7”。所谓的茶几，则是几个弹药箱拼凑而成。
最近几天帕克老兄总感觉心神不定，似乎有人在暗中窥伺，仔细观察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干他们这行的谨慎一点总是没错
。的，于是他特意从巴黎豪宅搬到自己的库房，而且还花大价钱雇了四个法国国家宪兵干预队退役精锐作为贴身保镖。
帕克心里明白，如果有人盯上自己，一定是因为ss190高速弹。
子弹本身没什么问题，可天知道塞尚那个家伙用这种子弹干掉了多人，对头找不到他，自然会找到自己头上。害的自己从飘荡着酒精和香水味的巴黎，躲到这个充满火药气息的破仓库。
“法克，下次这伙计买子弹，一定要加钱。”
看着对面沙发上那四个穿着军绿色t恤正在保养手枪的汉子，帕克在心里抱怨着，“至少也要把这几个保镖的钱补给自己吧。”
不过塞尚这伙计提醒的很对，比起外面那些看上去全副武装的“精锐”，这几个人至少表现的很专业，很敬业，没人往电视那边看一眼，都在仔细的保养枪械。
有这几个人在，自己等会儿能睡个好觉了，想到这儿，帕克端起一杯加冰威士忌，送到嘴边……
电视里阿兰·夏巴的笑声戛然而止，帕克一脸茫然的转头看去，屏幕一片雪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四名保镖几乎同时起身，抓起夜视仪戴在头上，抄起武器快速躲在木箱后面，同时低声提醒，“老板！快隐蔽！”
与此同时，院子里隐约传来微弱的啪啪声，还有重物摔落的声音。
帕克赶忙翻身躲在沙发后面，这才意识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突袭！外面的人恐怕都完了。
果然，几秒钟后，仓库里所有的灯同时熄灭，然后大门被暴力打开，一串黑影鱼贯而入。
四名保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猝不及防，最前面几个黑影应声倒地。
比起一般法国军人，这四个保镖的战斗素养和敬业精神值得称赞，对得起他们的要价。
对方同样带着夜视仪，突入后立刻开始还击，震耳欲聋的枪声在仓库里不停回荡。
帕克趴在沙发后面赶忙掏出电话呼叫援军，可惜有通讯干扰根本打不通。
“法克！”
帕克恨恨的把电话扔在一边，脱掉西装向左爬了几步，摸索着从木箱里掏出夜视仪戴上，防毒面具摆在一边，然后拿出一支sig552短突击步枪探出手臂把扳机扣到底，对面有人发出惨叫。
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武器弹药。
对方反击速度极快，很快便有几串子弹把附近的木箱打的碎屑飞溅。
帕克一声闷哼，手腕中弹，步枪摔在地上，疼的冒汗。
随后他发现枪声突然消失了。
他捂着手腕探头一看，四名保镖都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对方火力凶猛，枪法极准，不到一分钟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帕克清楚的听见有沙沙脚步声快速接近，立刻用左手从木箱里掏出一枚m-dn21防御型手雷咬掉拉环扔了出去，仓库里哪个位置摆着什么他很清楚，这颗手雷不会引起殉爆。
“轰”
对面传来好几声惨叫，脚步声消失了。
帕克敢扔手雷，对方可不敢这么干，万一引起爆炸，大家谁都活不了。
于是立刻改变策略，有人躲在隐蔽处大声喊道：“帕克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咨询几个问题。”
“法克！你们这群狗n养的混蛋、骗子，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你们。”帕克破口大骂。
都特么打死十几个人还说没恶意，这些人太无耻了。
“帕克先生，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塞尚，大家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信息，我们可以立刻离开，当然，我们会对刚才的误会负责，给你一定补偿……”
帕克在地下世界混了半辈子，这人的话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要不是担心爆炸，投鼠忌器，这帮人早冲过来了。
他敢打赌，只要自己稍一大意就会落在对方手里，绝对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手腕流下的血在地下积成一片，帕克脸色苍白，眼神却渐渐坚定起来，他心里明白，今天自己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属于他的人生可以划上句号了。
可惜电话打不通，否则他一定会打给塞尚，把他狠狠骂一顿，都是这伙计惹的祸。
对方见帕克沉默，以为他动心了，继续展开心理攻势：“帕克先生，你只是个商人，没必要为一个客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你同意，我们完全可以成为你的客户，我保证，每年的交易量至少五百万欧元。”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帕克一边在箱子里摸索，一边继续道：“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帕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确实只是个商人，但商人有商人的原则，绝不出卖自己的客户，就是他的原则。
更何况……那个人是塞尚。
自己可还欠这个混蛋一条命来着。
对面毫不犹豫道：“当然没问题，我们会按照您的意愿表达诚意。”
帕克的左臂收回，手上多了一颗外观奇特的手雷，表面非常光滑，就像一个小号煤气罐，这是他的收藏品，rg-60tb型温压手榴弹，内部是80克云爆剂，原理同“什米尔”云爆弹相同，爆炸威力足足是普通手榴弹的10倍，百分百能将这个库房引爆。
“那你过来吧！该死，我受伤了，必须尽快去医院，你们有医生吗？”。
帕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先捡起地上的半截雪茄叼在嘴里，摸出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掉
。雪茄，侧过头用牙齿咬下手雷拉环，攥紧手柄。
“帕克先生，很抱歉！请放心，我们有最好的急救医生……”，话音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这个方向而来，其中夹着微弱的拉动枪栓声。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帕克露出苦笑，小声骂道：“该死的塞尚，老子欠你的，今天……还给你！”
然后，闭眼、松手……
……
李塞上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而是提前一天抵达科莫湖畔，住进了咖啡店附近的旅馆。
下午他已经去那家路易皇后咖啡店观察过，连旁边的博格尔酒店也没放过，谨慎的天性促使他必须提前观察，预设好撤离路线才会放心，就算是薇妮的安排也一样，好在一切正常。
傍晚时分，站在旅馆阳台，楼下灯火斑斓，两边各式店铺将绚丽的色彩投在悠闲的路人身上。
不远处，夜色下的科莫湖静谧柔美，安详的让人心醉。
李塞上穿着件黑色巴宝莉休闲衬衣下楼，沿着石板路徜徉在科莫湖畔的夜色中。
路易皇后咖啡店斜对面的一个店铺门口，两个面貌平凡的女人坐在小桌前，端着果汁小声交谈着。
“薇妮，你确定塞尚会出现。”
其中身材丰满，年纪稍大一些的小声问道。
年纪小一点的女人，满脸雀斑，鼻梁高耸，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闪动智慧的光芒，洁白的牙齿咬着吸管露出自信的微笑。
“一定会！他谨慎的就像一只鼹鼠，稍有动静就会缩回去，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提前来查看现场。”
“上帝！我从未见过这样谨慎的画家，”，年龄稍大的震惊道：“难道他想活一百岁？”
满脸雀斑吃吃的笑起来，“我也这么想，不过他的谨慎总是会得到回报，保罗和我，还有高更，许多人都是受益者。”
“所以……，你是想亲眼看看他？薇妮，你见过他？”
满脸雀斑笑了：“我说过，他很谨慎。除了保罗，组织没人见过他的真容，所以才需要你啊，亲爱的勒布伦。我需要你把他找出来，毕竟你在组织里号称化妆术第一。”
年龄稍大的眯起眼睛扫视路上络绎往来的行人，一件黑色衬衣不经意间从咖啡店经过。她自信的矜持道：“虽然这是事实，但薇妮你要知道，从人群中分辨出谁化了妆这很难，我也不一定能成功。”
两人喝着果汁仔细观察着经过咖啡店的人，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站在她们面前，送上两朵玫瑰：“两位女士，这是一位先生送给你们的。”
“他是谁？”年龄稍大的瞪大双眼，先是震惊，她们都化妆成这样了还有人搭讪，真是见鬼的审美。然后慌忙向四周看去。更大的可能就是，被人看破了。
“他在哪儿？”满脸雀斑的也愣了一下，接着便笑着接过花凑到鼻尖。。
“我猜，他一定有话要说。”
女孩佩服的看着她，“那位先生说两位女士就像一幅传世油画，再厚的颜料也无法遮掩两位的美貌和气质。”
满脸雀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糟糕！被他发现了……”
李塞上沿着湖边的碎石路一路前行，心情愉悦。
他之所以注意到那两个女人，是因为看出了她们脸上的伪装，两个人坐在咖啡馆附近观察行人，显然是在找他。
对方并没有恶意，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精神力强大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于是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组织有两位女画家，勒布伦和安圭索拉，都是危险人物，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李塞上对所有陌生女人抱有警惕。年龄稍大一些的应该是勒布伦，满脸雀斑的应该是安圭索拉。李塞上敢确定，这一定是薇妮的把戏。
“无聊！”
……
第二天中午，皇后咖啡店。
李塞上惊讶的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人：“多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匈牙利看护高更和蒙卡奇吗。”
多普一脸微笑：“薇妮小姐说，出于对您谨慎态度的尊重，还是派我来与您见面更合适，高更和蒙卡奇他们有更专业的人去照顾。”
李塞上耸了耸肩，表示遗憾：“看来，薇妮小姐对我的误会很深啊！”
多普笑而不语，把一个密封好的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
……
李塞上站在一幢三层别墅花园里，手扶石栏，眺望湛蓝的湖水与青翠的群山，忍不住露出笑容。
多普并不知道这座房子的具体位置，把东西交给他就离开了。
这幢房子比李塞上预想中的还好，带双壁炉的客厅和阳台、酒吧，宽敞的卧室和浴室，洗衣房，酒窖、地下室和门廊，应有尽有。此外，还拥有约600㎡的大花园外加一个车库。
花园里种植着花草，无花果、石榴、油橄榄、核桃与栗树，还有葡萄藤架，绿意盎然。别墅上层露台可俯视美丽的湖光山色，别墅周边绿化优美。
别墅并不在人烟密集的贝拉吉奥，而是位于科莫湖东侧的斯塔特尔小镇，这里的游人比贝拉吉奥少的多，这一点李塞上很满意。
最重要的是，别墅后就是科莫湖，石阶码头一半沉在水中，一艘白色双人快艇就停在那里，跟曾经的瓦伦湖别墅一样，一旦遭遇袭击，从水上撤离很方便，这是最让李塞上满意的地方。
“还是保罗懂我！”
李塞上拿人手短，心想看在这幢房子的份上，老家伙败坏他名声的事就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