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出宫

过了几日，姜韫听人说太子殿下就要前往河东了。

她面上没看出什么，但心里却是稍稍松了口气。

太子这一去不光得安抚百姓，还得顺便体察民情，考校河东官员一番，这一趟，少说也得一两个月。

如此一来，就算是太后有心将她赐给太子，也得等太子归来再说。

可姜韫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这天下午，姜韫正在盯着小宫女打理书房，就见一个小公公急冲冲地过来了。

“哎哟，姜韫姐姐，快跟我走吧，太子殿下来了，太后让您过去呢！”

不知为何，姜韫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叫她过去，总不会是太子殿下想吃茶了没人上吧？

看得出来太后确实催得紧，姜韫都快有些跟不上小公公的步伐了。

等姜韫气喘吁吁的到了正殿，果然见到谢济正和沈太后说话呢。

见姜韫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

只几日未见，女子却好似长开了些，眉眼愈加艳丽。

看来太后的宫里果真养人。

沈太后在上首将谢济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暗暗为自己的打算叫好。

姜韫上前给二人行礼，虽不知为何沈太后突然叫她来此，但看两人的模样，应是还未提到她。

沈太后先是和谢济聊了一会儿家常，嘱咐他出门在外要万事小心，有些嫌弃道：“男儿家心思毕竟不若女子仔细，你府上那位也靠不住。”

突然话锋一转，目光落至一旁的姜韫身上，“祖母将阿韫赐给你，这次你就带着她一起去河东吧，我在宫里也放心些。”

话落，阖上双目，不再多言。

姜韫：“……”

谢济：“……”

姜韫也没想到沈太后会在这时和谢济提这件事，更是要谢济将她带去河东。

反正这事也不是她说了算，谢济必定比她更惊愕，于是便干脆低头不言，只作娇羞状。

谢济确实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略加思索一番，便点头同意了。

“那孙儿就多谢祖母了。”

那日他从太后宫里离开后便直接回了府，自己的反常，他是有几分知道的。

因此，对于沈太后的举动，他也确实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沈太后见他同意了，顿时大喜，连声道好。

又吩咐姜韫：“你这便下去收拾收拾，等会儿随太子一同回东宫。”

不等姜韫谢恩，谢济便直接替她拒了：“不必如此，明日我来向您请辞时随我一同出宫便是。”

似觉得这样的说辞有些怪异，又解释一番：“左不过一晚，便不必麻烦，留她在这儿多陪陪祖母也好。”

沈太后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倒是我心急了。”

又看向姜韫，温声道：“哀家有些乏了，你便替哀家送送太子吧。”

桂嬷嬷一时心领神会，上前扶起沈太后向内殿而去。

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韫看了看谢济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些犹豫：“殿下？”

“走吧。”谢济收回目光，率先离去。

谢济生得高大，步子迈得大。

因此，一开始姜韫还能勉强跟上他，可不过一会儿，便有些吃力了。

眼见谢济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姜韫咬了咬唇，软糯着唤他：“殿下！”

谢济回首，就见女子红着脸，额间微微有些湿润，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有些委屈地盯着他。

“何事？”

姜韫上前，大着胆子晃了晃他的衣袖：“殿下生的高大，奴婢望而不及……”

话未说完便被谢济打断了：“确实矮小。”

“？”姜韫有些猝不及防，她抬头望向谢济，有些不满地瞪了瞪他。

等反应过来，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呵。”恍惚间，谢济低沉的笑声自头顶传来。

待姜韫反应过来，谢济已经走出好远了。

好在这回谢济似乎有心等着她，姜韫很快便追了上来。

等她将人送至宫门口，便要回去。

这时，谢济淡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可有不愿？”

姜韫顿了顿，没有回头。

只捏紧了衣袖，浅声道：“婢子愿意的。”

说落，跺了跺脚，飞快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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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韫要随太子离宫一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沈太后吩咐她今日不用当值，只管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若是有旧友需要告别，便也趁早，毕竟这一去，可就有些日子不会回来了。

姜韫在宫中多年，要说积蓄，也是有的，并且还不少。

可是一来有的物件不好带出宫去，二来她往日毕竟在丽嫔身边当差，好些东西都是丽嫔赏的，姜韫也不想再用了。

于是她干脆将东西与往日交好的人分了分，剩下一些大额的银票细软她却是留着了，毕竟，往后在东宫也处处都需要花钱打点呢。

小田子看着姜韫送来的一大包东西有些惊愕。

他倒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有些担心姜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姐姐这是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到小田子脸上浓浓的担忧，姜韫心里一暖，也知自己此举是叫人误会了，便开口道：“放心，只是我以后也不在宫里了，这些留着也不如给你。”

小田子大喜：“真的吗？我就说姐姐会有办法！姐姐快说说是什么去处？”

他这幅孩子气的模样把姜韫逗笑了，她温声道：“倒不是什么旁的，是太后命我去伺候太子殿下。”

见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姜韫打趣道：“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小田子撇了撇嘴，有些恹恹地：“可是姐姐……姐姐不是……”

不等他说完，姜韫便打断了他：“可别瞎说，你安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小田子丝毫，他红了红眼圈：“都怪我，要是我那晚再仔细些便好了。”

姜韫敛眉，轻轻说：“是我甘愿的，你好好的，若有难处，也可去寻太后身边的桂嬷嬷。”

而后两人又交谈一番，姜韫见时辰不早，便回屋歇息去了。

隔日一早，谢济果然如他所说的来向沈太后请辞。

沈太后亲自将他送至建章宫外，叮嘱道：“此番前去，子明定要万分小心。”

谢济垂首一礼：“孙儿定不负祖母所望。”

言罢，看向姜韫。

姜韫会意，行至他身边，对着太后行了一个大礼：“姜韫拜别娘娘，娘娘放心，婢子定会照顾好殿下。”

“好，好。”沈太后抬手，“时候不早了，你们这便出发吧。”

日头逐渐升高，打在宫墙上。

姜韫跟在谢济身后，缓缓向外走去。

走出了这座困了她十二年的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