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东施
后宫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地里早已风云暗涌。
到了千秋节这日,姜韫一大早便被画眉自被窝挖了起来。
自那日宫里来了人,画眉便一直在心底计划着姜韫这日要穿的衣物和戴的首饰。
姜韫不忍打击她,但眼见时辰不早了,画眉仍饶有兴致地将那些珠钗一件一件地往姜韫发间比划。
她只得轻声提醒:“时辰不早了,还要去拜见太子妃呢,快些收拾了吧。”
闻言,画眉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待一切收拾妥当,她又拉着竹七,叮嘱个不停:“我另备了一套衣物放在包袱里了,还有主子的手帕,我也多准备了些……”
竹七被她念得头大,哀怨地朝姜韫递过去一个眼神,姜韫缓缓摇头,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今日千秋宴,宫里局势未定,她势必得带上竹七的,因此,画眉便得留在东宫看家了,也难怪她会揪着竹七说那么多。
姜韫招了招手,竹七便如释重负般先一步出去了,剩下姜韫一人,她轻声安慰仍喋喋不休的画眉:“你好生守着宫里,我们很快便回来。”
画眉点了点头,暗道自己一定得为主子守好长乐宫。
姜韫轻笑一声,缓缓出了内殿。
她还要去长信宫见太子妃,然后同太子妃一起去马车上等太子,最后再一同去宫里。
昨夜落了些雨,空气中还带着些湿意。
姜韫带着走在小路上,一旁的灌木中忽地蹿出一条白色的小狗,那狗儿一见了姜韫,便对着她吠个不停。
竹七和小于子将姜韫护在身后,以防那狗突然发狂。
姜韫盯着那狗项间的红色铃铛,眼眸微深。
这时,一旁的小道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未见着人影,便先听见一道软糯的女声:“雪儿,你在哪儿?我听到你的声音啦~”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身后有一女子神色匆匆地走来,她一身紫色妆花长裙,翩跹而来,让姜韫看得轻蹙细眉。
那女子见了众人,先是楞了一下,娇俏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羞涩,接着便朝姜韫盈盈一礼:“见过姐姐,不知姐姐是?”
忽然被人唤了声姐姐,姜韫的心情实在称不上好,只沉默地盯着她,笑而不言。
好在小于子是个体贴的,见姜韫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替她开口:“我们家主子是长乐宫姜良媛。”
那姑娘似被吓到了,伸手捂住了嘴,面上有些惊惶,杏仁儿般的眼里竟带了几滴泪,将落未落,惹人心疼得紧。
换做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此时怕是都得抱着美人好生疼惜一番了,可惜,她遇到的是姜韫。
姜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地有些恶寒。
她不欲多言,作势要离去。
却不想,那女子的表情忽地有些惊喜:“殿下!”
其声如出谷黄莺,听得姜韫瞬间沉了脸色。
她缓缓转身,就对上了男人深邃的双眼。
身后的女子还在说个不停,一字一句都似精心打磨过,一心展示最诱人的那一面。
姜韫倏地上前,挡在男人身前,挽上他的手臂,娇声道:“妾身来迟了,殿下久等了。”
她声音软糯,偏生面上并无笑意,唇瓣微微噘起,一双眸子满含委屈。
谢济悄然转了转指上的扳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轻轻抚上女子的发间,替人正了正步摇,这才道:“嗯,不久。”
话音一落,姜韫顿时也不再噘嘴了,她仰着头,笑得眉眼弯弯:“太子妃娘娘应当等急了,咱们快走吧。”
谢济颔首,立时便要揽着她离去。
那女子见人要走,不禁咬了咬唇瓣,忙唤道:“太子殿下……”
姜韫顿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身后那人还在继续:“殿下和姐姐可是要去宫中?听说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千秋宴……”
谢济瞬间冷了脸,正要训斥,却听怀中的女子一声轻笑:“小于子——”
“本宫的珍珠链子不见了,想必是方才这位——”
她停顿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一旁的小于子适时地上前低声提醒:“这位是林奉仪。”
姜韫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想必是林奉仪的狗给惊着了,一时不差不知掉去了哪里,你便陪着林奉仪替本宫好好找找了。”
又添了句:“那手链,本宫可是喜欢得紧。”
话落,那林奉仪便白了脸色,身子一晃,颇有些摇摇欲坠之意。
她悄悄看向谢济,见他只冷着脸一言不发,当下只能颤声道:“是。”
姜韫不耐烦见她这般模样,冷哼一声便先一步离去。
谢济的脸色更冷了。
他沉声问:“林奉仪?”
林奉仪一怔,以为自己打动了太子,她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娇声行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一举一动,像极了姜韫,却又处处比不上姜韫。
谢济忽地有几分烦躁,他拧眉,冷声唤李胜:“传孤的令,林氏,降为侍妾,没有孤的命令,不得踏出寝宫半步。”
说罢,转身离开。
那林氏闻言,瞬间腿一软,这回是真的瘫倒在地了。
李胜摇了摇头,也追着谢济去了。
……
姜韫没走几步,便被谢济追上了。
男人伸手揽过她,温声问:“跑什么?”
话落,姜韫便瞪了他一眼:“殿下和奉仪郎情妾意的,妾身杵在那儿做什么。”
那女人的架势明显就是学着她,也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巴巴地等在那儿不知多久,若不是她在,或许真能得了手,想到这儿,姜韫心里莫名堵得慌。
谢济险些被她气笑了:“你何时看到孤同她郎情妾意了?”
姜韫轻咬唇瓣,并不说话,只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谢济被她看得一噎,他伸手轻轻在女子额间一点,轻斥她:“胡闹。”
李胜也在一旁笑着说:“良媛主子说错了,那位现在只是侍妾了。”
谢济轻轻点头,垂眸看向姜韫,淡声问她:“孤怎不知你何时有一串珍珠手链了?”
方才他便有些不解,姜韫的大部分收拾都是他送的,她喜欢的珍珠手链,竟不是他送的?
姜韫心虚地移开视线,轻声嘀咕:“是之前在永州买着玩的,殿下不知也是正常的。”
哪里有什么珍珠手链,不过是她气不过罢了。
反正回头她便说落在旁处了,旁人又能奈她何?
这些人次次犯到她跟前来,总要得些教训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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