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像夫妻
谢济紧拧着眉,终究还是将心中的那股子郁气压了下去。
他长臂一伸,将人揽入怀里,眸底带了丝丝关切,征求着姜韫的意见:“可要先去孤那儿住?”
既然要带姜韫过去住,那自然不可能说的是静心斋。
作为东宫之主,他自然是有自己的寝殿的,只是他平日里懒得麻烦,处理完政事往往就直接歇在了书房,一来二去,他的寝殿便长年空了下来。
不过这事向来是由李胜在打理,虽然久未住人,但也应当不至于落败。
从昭明殿到静心斋的距离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谢济在心中掂量了下,愈发觉得这个决定可行。
他凤目微眯,垂首看向姜韫,指尖搭在女子纤细的腰肢上,隔着衣衫,微微摩挲。
眼下日头已经上来了,殿内的温度寸寸攀升,折腾了一会儿,姜韫便觉得浑身湿哒哒的,黏腻得很。
她无力地窝在谢济怀里,轻掩着唇,秀气地打了个哈欠,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滴泪珠儿。
许久,谢济听得她嗡声道:“殿下决定就好。”
她一脸恹恹的样子,让谢济原本就悬着的心更是提起。
想到这人的身子,他眸色微深,压低声音问:“可要寻杜大夫来问问?”
她不愿请太医的原因,他多少也能从她们主仆的神色中猜到一二。
可旁的大夫不行,杜大夫总行了吧,杜大夫本就是他寻了来替她调理身子的,也无需担忧什么。
谁知,姜韫听闻杜大夫后,神色一阵古怪,她抬首看向谢济,一脸的欲言又止。
“殿下,太子妃……”
她忍不住轻咬着唇瓣,示意谢济看向偏殿。
那里,梁意如正由着杜大夫诊脉。
方才一进来,杜大夫便提出要重新为她把脉,梁意如被他凝重的神色唬住了,毫不迟疑地伸出了手腕。
时间一点点过去,杜大夫仍旧没有收回手,梁意如的脸色一寸寸白了。
她心下仔细回想着近来身边的异样,却百思不得其解。
珠帘微动,是绿芜红着眼走了进来。
她强忍着悲痛让人抬走了绿屏的尸首,想着梁意如还在偏殿,便着急忙慌地过来了。
她俯身,哑着嗓子道:“娘娘。”
梁意如瞧见她的身影也是一顿,片刻后,才回她:“起来吧,如何?”
她如今迫切地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不仅将姜韫卷了进来,更是让她也深陷泥沼。
绿芜直起身子,轻声将正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到仵作验尸时,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滑落,她哭得眼睛通红通红:“绿屏……绿屏和长乐宫那小太监是被同一种毒所杀……”
梁意如心中一痛,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绿芜仓惶着起身,担忧地问道:“娘娘?”
杜大夫收回手,捋了捋胡子,沉着脸斥她:“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如今可听不得这些!”
梁意如靠在绿芜肩头,好半晌没缓过神,那阵眩晕实在太过强烈,脑海里像钻进了一万只虫子,联想到杜大夫不同寻常的面色,她心头划过一丝沉重。
绿芜吓白了脸,她急声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杜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造孽啊。”
这话委实有些骇人,梁意如和绿芜双双白了脸色,尤其是梁意如,她搭在绿芜臂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眼底闪过浓浓的不甘。
莫非是老天都见不得她好不成?
好在杜大夫的下一句话给了她们一丝希望:“依老夫看,你应当是中了蛊毒,那毒物随气而入,侵入脑中,扰乱人的心智,所以,你才会变得与往日不同。”
话音一落,绿芜脚下一软,险些瘫软在地,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求神医救救我家娘娘!”
她知道这是太子请来的神医,若是能救娘娘,她愿意付出一切。
梁意如自个儿倒是镇定了些,她垂着眼,暗自将东宫所有人的底细盘点了一遍,终于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嗅到了一丝可疑之际。
她垂着头,神色平静地问:“杜神医可知道这蛊毒该如何解?”
绿芜也止住了哭声,屏息静待杜大夫的回答。
他迟疑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若是能找出那下毒之人,应该会有法子。”
他倒是没有撒谎,他是擅医不假,但蛊毒一物实在太过阴损,在这一块上,他远远不及旁人。
梁意如抬眸,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辛苦杜神医了。”
杜大夫轻轻颔首,顺势提出告退。
待他走后,殿内便只剩了主仆二人。
绿芜膝行至塌边,红着眼问:“娘娘,背后之人,您可有了眉目?”
她们长信宫闭门谢客已有多日,要说最有嫌疑之人,便是长信宫伺候的婢子。
除此之外,便只有暂时打理着东宫的两位良媛来得最勤……
等等……良媛?
绿芜顿住了身子,她瞪大了眼向梁意如望去,喃喃道:“娘娘……”
“噤声——”
梁意如扫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能从紧拧着的眉看出她此时的心情来。
绿芜明白过来,讪讪地闭上了嘴。
她忘了,这里并不是长信宫,而是姜韫的长乐宫。
……
姜韫收回视线,有些犹豫地开口:“殿下可要去看看太子妃娘娘?”
她来了东宫也有些日子,也明白太子夫妇二人并不像外人猜测的那般伉俪情深。
她冷眼瞧着这两人相处,总觉得比那些陌生人还淡漠,哪里像是恩爱夫妻了?
听完她的话,谢济下意识地拧眉,他紧紧盯着女子的面容,想要窥见一些旁的情绪来。
可他终究是失败了,她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语气诚挚地问他要不要去看看旁的女人。
谢济的心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
他动了动唇,想要问出去的话在齿边打了个滚又吞了下去:“不必。”
他声音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可姜韫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她轻轻眨了眨眸子,迟疑地问:“那妾身可要去请个安再走?”
不论先前梁意如如何待她,她都不能将人晾在那儿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