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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捷报

日升月落,姜韫初到东宫的时候还是春分,如今却已进入夏日。

昭明殿外种了许多绿植,放眼过去,绿得灼目。

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闹得姜韫整夜都没法睡个好觉,小于子便和画眉领着宫人寻了杆子在昭明殿外仔仔细细地搜寻。

姜韫歇晌起来,倚在长廊下看着他们嬉戏,暖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整个人都泛着温柔的光辉。

如今她有孕也快两月了,肚子虽未见长,但胃口确是好了不少,孕期常见的反应一点儿也没见着。

就连杜启云看了脉相后都乐得直点头,连称姜韫这胎怀相好。

距离谢济和竹七去北境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京城百姓也已经大多知了消息,得知太子亲自去御敌时,连着几日都是夸东宫仁德的,此后,连着几天都有百姓自发到东宫拜谢。

念及远行的人,她面上的笑意稍褪,指尖忍不住抚上腹间,微微摩挲着。

李胜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笑的满脸都是褶子,步履轻快,活像捡了银子似的。

他如今已俨然是一副姜韫身边大总管的架势,时不时地就往她身边凑,惹得小于子每次见了他便如临大敌,深怕自己地位不保。

瞧见他来了,院中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屈福了下身子,恭声道:“李公公安好。”

而小于子则是看了看他,又觑了眼廊下的姜韫,垂下头,握紧了手下的长杆。

李胜不在意地挥挥手,走至姜韫身边,对着她长长一礼,高声道:

“良媛大喜,太子殿下昨夜大退敌军,从那些蛮子手中夺回大夏三座城池!”

他话音刚落,整个院子便沸腾了起来。

连夺三座城池,这可是了不得的战功啊!

看来殿下回朝指日可待了。

姜韫听了这话,眉间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微风拂过,吹散了心头的丝丝燥意。

她轻轻点头,含笑看向众人,朗声说:“近日大家都辛苦了,待会儿同画眉去支一个月月钱,再叫小厨房做些好菜,大家好生吃上一顿。”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低呼,神色间是掩不住的喜意。

他们做人奴才的,自然是为着那几两银子,但若是遇上了那抠搜的主子,一个月到头来都没什么油水可捞。

画眉也很是高兴,她望向姜韫,脆声应下,扭头便进了屋里取银子去了。

姜韫这才看向李胜,她知李胜不缺银钱,便也没提那事,反倒是问了他句:“晚间我在昭明殿置桌席面,公公可要来喝上一杯?”

她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白薇了,正好把她也叫上,热闹热闹。

她平日里嫌麻烦,少有出去交际的时候,故而李胜倒是难得听她提要置办席面。

他乐得笑开了花,叠声道:“哪怕您不说,奴才也是要厚着脸皮过来讨杯酒喝的。”

这些日子他除了榜太子盯着东宫的琐事,其余时间全在操心姜韫了,但姜韫却始终是一副不远不近,淡淡的模样。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哪儿能拒绝呢?

且不说有空,便是没空,他也是要来的。

姜韫瞧着他这幅模样,险些轻笑出来,她招招手唤来小于子,温声吩咐:“去客院同杜大夫和白姑娘说声,请他们晚上过来一同吃席。”

正说着,她眸子一黯,下意识地又想起了客院的另一人。

除了刚回来那日听杜大夫提了一嘴,此后姜韫便再未听过那人的消息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是作何打算?

小于子躬身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候她的吩咐。

良久,才听她轻声说:“罢了,且去问问他们得不得空吧。”

若是不得空,她明儿可要好生上门去瞧瞧。

到底是何等姿容的男子,竟让杜大夫生了那般荒诞的念头?

姜韫几声吩咐下去,自有人为晚上的席面忙活,她要了这个月的账本,倚在临窗的榻下,细细地翻看起来。

然而半下午的时候,长信宫来了人,说太子妃在花园的水榭处设了宴,邀众人一同赏月。

姜韫的计划还是落了空。

这回来传话的还是上次瑶华宫遇见的那位长脸嬷嬷,她紧抿着嘴唇,一双眼不时地溢出精明的微光。

姜韫被她看得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待她走后,姜韫和画眉对视一眼,二人面上俱都带了些紧张。

老实说,姜韫心底实在是不耐和太子的一众妃妾打交道。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在那些人眼里,是她阻了她们的恩宠,她并不觉得和一群时时刻刻都在算计自己的人在一处有什么可乐的。

况且,她暂且瞒下了有孕的事,可宴上那么多双眼睛,难免会露了端倪。

她合上手中的话本,久久没有说话。

内室除了她们二人并无外人在,饶是如此,画眉仍是四下张望了番,才压低声音说:“主子,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姜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然而一切都很清楚了,太子妃亲自做东的宴,打着太子打了胜仗的名头,还特意派了贴身的嬷嬷来请。

这般情形,哪儿容得下她说一个不字?

她只要一个拒绝,不消明日,说她不分尊卑的流言便能传遍京城街头。

日头已经渐渐没了下去,余晕昏黄,衬得整个内室一片橘色。

姜韫轻靠在软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看着手下的话本,指尖轻叩桌面,发出声声脆响。

画眉垂下头,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心里不住地打鼓。

宴上人多眼杂,要是她一个不慎,暴露了主子的秘密该如何?

想必若是竹七在的话,她们便不必如此担忧……

***

被画眉念叨的竹七此刻却是一点儿也不好受。

她那日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北境,可刚见谢济便被他丢去了前线。

直到这么久过去,她仍记得当时的太子是何等的愤怒。

“孤最初派你去她身边是为了什么?”

竹七垂下头,好半晌才涩着声音回他:“殿下将7属下送予姜良媛,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话落,谢济身前的茶盏碎了一地。

男人倏地站起,声音是掩不住的寒意。

“那你便是这么保护她的?”

“清竹就是这么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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