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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观那些自建章宫来的宫人,面色却是一个赛一个的白。

他们多是从小就在内廷服侍,还从未见过哪宫妃嫔敢这样对待圣上的,这姜良媛莫不是昏了头了不成?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姜韫却懒得理会,她如今被娇宠惯了,倒是有了几分从前的性子。

太医来时,她仍旧离得谢济远远的,似要同他划清界限。

那太医是谢济的心腹,替姜韫把了脉后还细细关怀了一遍她的饮食。

“娘娘怀有身孕,宜多用些补身子的吃食为好,但凡事过犹不及,也要切记莫要多用。”

送走太医后,谢济瞧着她一副羞窘样,不由得掩唇低咳了声:“好了,莫闹了。“

他将宫人们打发出去,长臂一伸,将人揽入怀中,低声诱哄:“怪朕不该,阿韫别生气了?”

他认得大方,叫姜韫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闷得难受。

见人似是听进去了些,谢济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他将人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她散落的青丝。

皇权更替,此刻正是最忙的时候,御书房需要处理的折子堆积如山,可他却无比贪恋这一瞬的温柔。

姜韫倚在他怀中,那短暂的羞恼散去后,她亦生了几分欢喜,男子胸膛宽厚,她不由得轻蹭了蹭,那样子,活像一只撒娇的猫儿。

二人才相依偎了片刻,门外便传来李胜的催促声:“皇上,赵王殿下已经等着了。”

谢济顿了片刻,略有些僵硬地收回手:“御书房还有些事,朕去了。”

说着,他便低下头,一面去看姜韫的反应。

虽明知不可能,但他却莫名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他心中所想,姜韫并不知情。

听罢,她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软声应了:“国事为重,但皇上也要注意好生歇息。”

她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丝毫看不出一点神伤来。

谢济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他不由捏紧了手中的扳指,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早些歇息,朕……”他想说明日便来看你,但一想到此前的食言,便觉有些心虚:“朕得空就来看你。”

姜韫点点头,仍是笑得眸子弯弯:“妾身等着皇上。”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忍了好半晌才没去拧她的脸。

吱嘎一声,门被人从内室推开,盈盈月色入户,落下一地白霜。

谢济看了恹恹欲睡的女子,原本耸搭着的嘴角软了些许,他下意识放柔了声音:“回去歇着吧。”

姜韫乖巧地应了声,但却并未有旁的动作。

待仪仗远去,甬道上恢复一片冷寂,姜韫这才收回视线,低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

东宫。

曾经的太子成了皇上,这东宫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连带着在东宫服侍的宫人,似乎面上都有了几分光。

可好景不长,太子殿下入主皇宫多日,可这东宫的主子们,竟一个也没被接进宫去,若说是身份低微的侍妾也便罢了,可就连那长信宫的娘娘,也未听有任何消息。

一时间,东宫人人自危,到最后,竟开始羡慕起长乐宫的人来。

谁叫他们跟了一个好主子呢?

这姜良媛自进了宫,便再未回来过,这保不准明儿就有册封的圣旨下来了。

到时候,这长乐宫的宫人,便是她实打实的头一批心腹啊。

阖宫上下无不羡慕长乐宫的人,可实际上长乐宫的人心中却也并不是那么乐观。

从前姜韫在的时候,内殿便只有画眉几个得她信任的人能出入,后来更是直接搬至了太子殿下的昭明殿。

那儿奴仆成群,他们这些人,自然就闲了下来。

如今姜韫人在宫中,他们这些人,此后若是姜韫不要他们,旁人更加不可能收他们。

“唉——”

长乐宫中,冷不丁地响起一声低叹。

值夜的宫女打了个冷颤,不由抱紧了双臂,这分明是夏日,她为何会突然觉得浑身阴冷呢?

砰——

黑暗中,有什么重物倒下,引得树上的鸟雀扑棱棱地飞走了。

*

长信宫,绿芜方才送走了太医,正欲去内室瞧瞧梁意如,耳旁忽然一声轻响,她浑身汗毛顿时倒竖:“谁?”

“喵——”

廊下,一直夜猫翻墙而过,绿芜悄悄松了口气,正欲一探究竟,内室里传来女子慵懒地轻唤:“是绿芜吗?”

绿芜应了声,深深看了眼那处才转身离去。

内室里,梁意如横卧在榻上,宫人正跪在地上为她上药。

当时地上的碎瓷片可不少,夏日衣衫又单薄,她那么直直地跪下去,可不就遭了罪?

纵使宫人再三放缓了力气,她还是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上频频冒出细汗,看着可怜至极。

绿芜上前支开宫人,亲自拿了东西为她上药。

不论何时,绿芜总是最细心的。

有她在,梁意如这才好受了些,她半阖上眸子,眼中一片晦涩。

“明儿去府上请小公子过来一趟。”

她口中的小公子正是她年仅十岁的胞弟,上任梁国公的嫡幼子。

既然太皇太后不让她出去,那她便将人招至东宫。

这回,谁也别想善罢甘休!

绿芜垂眸,细声在她膝上吹了口气,这才答道:“娘娘放心,奴婢亲自去接小公子。”

绿芜是梁家的家生子,天然便对主家的姑娘公子亲近些,加之小公子长得同世子极为肖似,她恨不得将满腔的柔肠都付在他身上。

主仆二人一卧一跪,气氛倒是还好。

只最后,梁意如忽地说了句:“明儿将长乐宫的人带来,本宫要瞧瞧。”

她身为正室,见见妾室屋里的奴才罢了,这并没什么,绿芜自然应是。

第二日,梁意如刚睁开眼,便瞧见绿芜立在她床前,一双眼红通通的,似方才哭过。

梁意如起身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怎么了?”

难不成是宫中旨意下来了?

绿芜摇摇头,扯了扯嘴角:“奴婢是想家了,娘娘勿怪……”

她嘴上说着没事,可泪珠子却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梁意如心头狠狠一跳,冷了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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