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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前尘合一)

不等她反驳,李胜也站在一旁,兀自开口:“不论是不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这承明殿是皇上的寝宫,你们擅闯,该当何罪啊?”

竹七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的眼神比从前更加凌厉,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觉得脖颈冰凉。

几人将谢云浓的摇篮护在身后,殿中气氛一时有些紧绷。

那从建章宫来的那嬷嬷被气得直喘气,她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建章宫众人,忽然恶狠狠地骂了句:“都给我上!今天不把公主带回去,就别进建章宫的门!”

话落,众人一拥而上,整个承明殿乱作一团。

竹七脚尖点地,三两下就将来抢襁褓的人打退了去,可来者众多,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她一咬牙,干脆抽出了藏于腰间的软剑。

宫中不可携带凶器,可她本就是谢济麾下的人,这柄软剑,还是谢济特意赐下的,防的就是有人不轨。

剑身上寒光凛凛,倒真吓退了一些人。

见此,那嬷嬷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更加变本加厉,她怒瞪着竹七几人,耳后的肥肉都在抖:“先抓这个丫头片子!”

她的声音本就不大好听,眼下急了眼,更是显得声如恶鬼,原本熟睡着的谢云浓不知何时被惊醒,扯着嗓子哭闹着,不时还打出一个哭嗝,让承明殿一众人看得心疼极了。

同刚出生时那细弱的哭声不同,这一个月,小云浓被照顾得很好,醒着的时候极为闹腾,哭起来也是极为厉害的。

承明殿中哭声震天,谢济刚踏入的步子猛地加快了些。

他几步走进内殿,眼前的场景让他心中狠狠一痛,再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意:“谁准你们到这里来撒野的!”

众人被他的怒意吓得哗啦啦地跪了一地,那建章宫的嬷嬷觑了眼他的脸色,身子忍不住哆嗦起来,她慌忙开口解释:“是、是太皇太后叫奴婢们来请公主…….啊!”

她话未说完,便陡然停了身影。

“啪——”

上好的青釉花瓶顷刻间摔得粉碎,白瓷上,那点点鲜红触目惊心。

那嬷嬷捂着头,大股大股的血顺着她的脸留下,地毯上很快就积了一小滩,众人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

“拖下去。”

“杖毙。”

谢济沉着脸,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宫人,径直走到袁嬷嬷身边,熟练地接过谢云浓,眸间的冷意尚未完全褪去,但动作却是温柔得不像话。

说来也是奇怪,谢云浓一到他怀里,便立马止住了哭声。

谢济面色稍霁,殿内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李胜带着人将建章宫的那些宫人带了下去,先前闹腾的厉害的那些人,此刻一个个抖若糠蒜,再不敢发出旁的声音。

那个嬷嬷率先被拖了下去,小李子看了眼剩下的人,凑到李胜耳边问:“师傅,这些人怎么处置?可是要送回建章宫去?”

如今李胜被留在承明殿照顾谢云浓,倒是小李子,时常跟在御前,他本就是李胜一手带出来的,李胜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身后的大门紧闭,隐隐约约能听见婴儿的咿咿呀呀声,李胜立在廊下,远远望去,入目皆是望不到边的红墙绿瓦。

良久,殿内传来男人的传唤声:“李胜——”

他赶忙回神。

临别时,他看着小李子期盼的脸,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皇上将才怎么吩咐的,你便怎么做便是。”

说罢,他不再看小李子瞬间亮了几分的眼,甩甩拂尘,推门进去了。

他走后,小李子站到他方才的地方,面上的恭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看不透的森冷:“全部带走!”

窗外寒鸦扑簌着翅膀飞走,余晖映着树枝,在窗前落下点点剪影。

江韫坐在窗下的软榻上,正细心翻阅着江宅这些日子的账目。

他们一家统共也就几个人,花费最多的还是江韫补身子的药,这些年江淮暗中购置了许多产业,便是光靠盈利,便足以让几人衣食无忧。

即便江韫算得仔细,也不由连连点头。

这些铺子都是挣钱的好营生,最要紧的,还是这些账面,也难得的清晰,即便是她来,也挑不出什么错漏来。

绣嬷嬷替她斟了一盏茶,轻笑着说:“姑娘这算账的本事,当真是了不起,依我看,没什么能逃得过姑娘的法眼。”

几人都跟着笑开。

江韫抿了一口茶面,鸦羽长睫垂下,遮住了她眼底的深思。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将江家的情况了解清楚了,父母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亡故了,江淮带着他们在湖州生活,去年才突发奇想搬到宁州。

那么,是谁教的她算账?

纵有再多疑惑,她也只能暂且按下不表,索性日子还长,她有许多时间去慢慢了解。

宁州河流众多,水运也发达,自古便有“水乡”之称,小于子来时是叫人备的快马,然而下一个城镇是湖州,自然是走水路方便些。

他是来自京城的内侍,又身负皇命,他走这日,宁州官员都来送他。

一行人在易江边上作别,宁州知州扯着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几日辛苦公公来,我等必定办好皇上的吩咐,不叫皇后娘娘香魂落寞。”

听他提到皇后娘娘,小于子原本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几分波澜,他点点头,涩声说:“大人有心了,我回同皇上转告大人的用心良苦。”

宁州知州笑了。

“那就不耽误公公了,您请上船吧。”

小于子不置可否,一行人上了船,冷风起,桅帆被吹得咧咧作响,随着船家的一声高喝,木船一下子划出好远。

正巧这时,岸上传来一声少女的娇喝:“站住!”

蓦地,他的心像是悸动了下,像是有什么被深深隐藏的东西又得已重见天日。他僵着身子,慢吞吞地回头向岸上看去。

方才还平静着的岸上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红衣少女挥舞着马鞭,身下的骏马飞驰,不远处,一个男子四处逃窜。

隐约间,还能听见几声妇人的嚎哭。

“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啊!大家帮帮我吧……”

想来,那被人追个不停的男人便是那小毛贼了,那红衣姑娘……当是帮她的。

小于子定定地看着那抹红色,似是察觉到有人看她,马上的姑娘动了动,随即侧过身来。

烈风吹起她的额前的碎发,她的面容也开始清晰起来。

下一刻,小于子对上那双如月般澄澈的眼,他一怔,再回神,那人已经隐入人群中了,码头人头攒动,再看不见那抹红色的身影。

船行得很快,码头越来越远,最终只剩下一个黑点。

小于子抬头望了眼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这些日子太累了,他竟将别人看成了娘娘。

船身划过,徒留下水面上的层层波澜。

傍晚,许多人家开始张罗起晚膳,江姮一身红衣,骑着马飞驰回江宅。

晚膳已经备好,就连出去办事的江淮都已经归家,桌上只余了她一人的空位,她恹恹的,瞧着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江韫有心想问,但见她闷头夹菜的样子,只好暂且作罢。

本想吃过饭再细问,可没想到刚放下筷子,江姮就没了影。

江韫饮了口清茶,没叫人看见她眼底的波澜。

阿姮这是……在躲她?

书房,江淮正提笔写信,灯影下,他清隽的面容却显得有几分肃然。

江姮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中的丝帕被拧得不成样子,她悄悄抬头看了眼桌案后的男人,愈发坐立不安。

江淮执笔的动作一顿,冷不丁地出声:“怎么了?”

江姮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我……”

她当真是怕极了,是以没用江淮怎么逼问,便一五一十地将码头上的事说了个清楚。

“怎么办阿兄……他认得我的……”

是了,去岁江姮去参加宫宴在宫里遇见过当是还是宸妃的江韫,当时她身边跟着的就是来宁州的这一位。

这也是江淮不让她们出去的原因。

江姮说完后便一直垂着头,心中愧疚和后怕交织,眼泪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可她却不敢发出声来。

若是那人起疑,沿着她追究到这里来,那……

江姮吸了吸鼻子,无数后怕涌上心头。

她不该出去的。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悄悄觑了眼上首的江淮,果真见着他比往常还要严肃的脸。

烛火摇曳,屋内响起小姑娘轻轻的啜泣声,江淮陡然回神,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低声道:“你先回去,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江姮抬起微红的眸子,却只觉得今晚的烛火十分耀眼,那人分明相隔不过数尺,可她却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心上猛地跳了下,她莫名有些慌乱:“阿兄……”

这一回,江淮没有出声,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江姮看了他一眼,依依不舍地合上门,透过门缝,还能瞧见江淮还是方才那个姿势,无形的大山压在江姮心上,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长夜漫漫,书房的烛火换了几轮。

有人彻夜难眠。

皇宫。

下了早朝,谢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回承明殿,他先去了趟建章宫。

不同于往日,仅仅是站在建章宫门前的匾额下,就能感受到它的繁华和热闹,可今日,谢济都走到正殿了,来往的宫人却不过寥寥几人。

他顿了下,视线扫过身后躬着身子的小李子,眸色沉沉,却是什么都没说。

须臾,里头终于有人来迎,

桂嬷嬷瞧着比从前更沧桑了几分,她行到谢济身边,弯着身子朝他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谢济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越过她进了里头。

珠帘轻晃,声声脆响似打在心上。

小李子背靠着珠帘站直,心上狠狠松了一口气。

昨日去承明殿的宫人都叫人杖毙了,他方才还生怕皇上怪罪他,眼下既然皇上没有降罪于他,那便说明师傅昨儿没有会错圣意。

那……

小李子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

谢济去了趟建章宫,也不知和太皇太后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带着怒意,小李子跟在他身后,额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

自那日后,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便彻底陷入了僵局,阖宫皆知。

建章宫的宫人折损了大半,可皇上却也没吩咐人补上。

没过几日,便听太皇太后又病了,各种珍贵药材如流水般送进去,太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只一样,谢济下了命令,只谴了后妃照料太皇太后,除此之外,不许宗妇侍疾,就连进言的赵王妃都被问了罪,赵王受她连累,从亲王被贬成了郡王,赵王府上也一片沉重。

太皇太后的待遇一切照旧,好像什么也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三月初三,是个上吉的日子。

谢济带着谢云浓,亲自将放有“姜韫”尸身的棺椁送入了皇陵。

文武百官跪拜,来往命妇哭得声音沙哑。

临别时,谢济抱着谢云浓,深深看了眼皇陵的方向,耳边响起李胜的催促,他不再犹豫,踏上了车驾,只是细看下,就能发现他的动作有几分僵硬。

人群中,江淮压了压帽檐,悄然退了下去。

皇后姜韫大丧,天下皆知。

此后,便无人知晓,这世上,又多了个叫江韫的女子。

但这才是对的。

她生来便唤作江韫,若无意外,“姜韫”这名,这世上本不该有。

姜韫,景元十四年生于江南,后入宫为婢。景元三十二年,懿旨赐与东宫,后为太子良媛,次年六月,明帝即位,大封六宫,尊为宸妃。

明帝元年,除夕,生云浓公主,同日,内宫大火,薨。

享年十九。

明帝大恸,尊皇后,葬于北郊帝陵。

——《夏史·皇后本纪十五》

三月下旬,离家快一个月的江淮突然回到江宅。

他风尘仆仆,发间还沾了清晨的雾:“妹妹,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乌蓬船载着几人一路南下,四月初,江淮带着两个妹妹来到湖州的一处山涧间。

------题外话------

【注:文中人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文中地名和习俗均为架空,请勿考究。】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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